北則為樂坊,隻在夜晚開工,提供一切夜間娛樂活動。適合男人、女人和孩玩樂的,合法、非法的……不一而足,一應俱全。
苗從殊在樂坊隔壁的藏書樓當個的掃地僧,平時除了掃地還負責擺好位置錯放的書籍。
這工作不需要接觸其他人,但實話還挺忙碌。
好在他做了四五年,現在已經熟能生巧,偌大藏書樓裏所有書籍的分門別類全都了然於心。
申時末,苗從殊將鑰匙和今日借讀名冊交給來接替他位置的管事,笑兩句後便離開藏書樓,抄道離開此處。
一牆之隔是樂坊,還沒亮,那邊便已亮起燈,女子柔媚的歌聲飄過來,還有甜甜的酒香。
苗從殊嗅了嗅那甜甜的酒香,辨認出那是千金一壺的冰鎮梨花白。
吞了吞口水,苗從殊調頭就到東坊買了些冷食,然後回居住在南坊最末的巷子深處一間宅邸。
宅邸裏有個和尚趴在牆頭邊正對外麵路過的婦人推銷開光佛珠:“開光嗎?不買佛珠也行,我還能替佛像、香爐、佛龕……凡與我佛有緣,皆可開光。”
路過的婦人:“腦子有病。”
乃刹:“愛心助人,善上若水。隻要你買兩條佛珠,我就積滿福德度過九九八十一劫難。功德圓滿,坐地成佛。我答應你,隻要我成佛,我就帶你一起去西,給你個菩薩當怎麼樣?喂,別走——菩薩不喜歡那羅漢怎麼樣?”
路過的婦人帶著孩走得比誰都快,乃刹毫不氣餒,趴在牆頭繼續:“佛珠滯銷,幫幫我們。”
苗從殊蹲下來看他表演,身後有個漂亮姑娘走出來,蹲下來一起看。
漂亮姑娘洗了兩個梨子,一個給了苗從殊。
苗從殊也把買回來的冷食分給她,然後問:“他今賣出多少?”
漂亮姑娘名為越青光,半個月前受傷掉進他們院子裏被救了。現在傷口好得差不多但似乎賴著不想走,不過交了房錢,苗從殊就表示她愛住多久都可以。
越青光:“賣出兩串,讓人找上門踢館。”
苗從殊:“居然沒被打死。”心裏有些遺憾。
乃刹跳下牆頭,過來分走冷食裏的素食,麻辣藕片和麻辣昆布結。三個人排排蹲在門口,吹著輕風看晚霞染紅空,苗從殊感歎:“想喝冰鎮梨花白。”
乃刹也感歎:“想賣光佛珠。”
越青光:“想退婚。”
聞言,苗從殊和乃刹兩人齊齊轉頭看越青光:“請出你的故事。”
越青光擺手挺不耐煩:“我家中長輩想把我嫁給一位高權重的大佬,但我不願意,於是中途跑路,遇到搶劫,正麵剛架,兩敗俱傷。我活了,他們死了。現在我家中長輩已察覺我的蹤跡,再過不久他們就要把我逮走。但你們放心,我誓死不從、堅決抗爭。”
苗從殊和乃刹紛紛鼓掌,乃刹問:“大佬位高權重不好嗎?”
越青光:“好是好,但是太可怕。暴-虐成性,殺人如麻,性格乖戾,陰晴不定,聽他喜歡把惹他不高興的人的頭顱整個揪下來。反正就是那種變態你們知道吧?而且他不允許身邊的人吃東西,自己不吃就不準別人吃。”
苗從殊:“太殘暴了。專橫殘酷,變態神經病。”不能品嚐美食的人生是失敗的人生。
苗從殊嘖嘖稱歎,加入越青光的隊伍一起譴責那位暴虐成性的大佬。
一旁的乃刹靜靜聽他們譴責,內心四大皆空很祥和。
討伐結束,零嘴也都吃光了,越青光出門一趟。苗從殊擦擦手掌扔掉果核,雙手枕在後腦勺然後躺到幹淨的青石板:“我想修仙。”
乃刹:“精神上支持你。”
苗從殊:“十五那日會有白玉京仙長過來收取身懷靈根的凡人,我想去試試。”
乃刹:“可以。”
一時靜默。
苗從殊眺望邊的火燒雲,回想這幾年的經曆。
他僅有近十年的記憶。
十年前自昏迷中醒來,渾渾噩噩不記事,身體也很差,兜兜轉轉不知走了多久。後來在一破廟裏睡著,再醒來時便遇見乃刹這不像個正經和尚的禿驢。
禿驢身負佛光,慈祥的伸出手邀請他加入禪宗一起探討佛法、研讀金剛經。苗從殊當時很感動,把他的手當成豬蹄咬了。
過程亂七八糟,反正就是他和乃刹結伴討飯,最後在仙遊都定居。
而苗從殊沒有過往的記憶,不過他適應良好,好像還鬆了口氣。
禿驢仙遊都的嫏嬛館是距離修真界最近的地方,它是修仙宗門白玉京在凡間的據點之一。
苗從殊起初不相信修仙的辭,後來見過幾次禦劍飛行、靈器騰空以及修士鬥毆他就信了。而且就此留在嫏嬛館,攢錢等著測靈根去往修真界。
乃刹問他原因,他感覺自己有個真愛,遺失在了修真界。
雖然人間很好,不過苗從殊覺得他應該去修真界看看,心裏好似有個聲音催促他趕緊去。
苗從殊摩挲手腕的白布巾長帶,這長帶沾水不濕、沾火不燒還刀槍不入,關鍵摘取不下來。他便猜測自己或許曾是個修仙的,即便自己不是,他親朋好友總有一個是。
微風徐徐,風光正好。
忙碌了一的身體忽然放鬆下來便感到了困意,苗從殊昏昏欲睡,正要轉入深度睡眠時,卻有人踢開他的院門闖了進來。
苗從殊猛地睜開眼,見不大的院落裏突然擠滿人。
這些人統一淡黃色的衣服和發型,齊刷刷站了兩排然後分開,從中走出一人。還是個相貌頗為漂亮的少年,就是看過來的目光倨傲輕蔑有點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