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瀛方斛抱著一隻羊駝宣布那是他的新魔後的消息很快席卷整個魔域,魔修雖放浪形骸,但基本的審美觀還是有的,而且他們和其他修士一樣熱衷於八卦。

近幾年來,因魔主和東荒境主同時受傷閉關,魔域和東荒沒怎麼打戰,雙方又有些交易往來,逐漸在邊界線形成一個貿易市集。

市集流傳的消息最靈通、最駁雜,十年前太玄宗有關魔主、境主和苗姓散修三者之間的旖旎緋聞早就傳遍魔域和東荒。

如今魔主即將迎娶的魔後是隻羊駝,而不是他身邊的‘苗姓散修’——沒錯,據可靠消息稱,當時還有傳聞中禍水再世的‘苗姓散修’。

那隻羊駝,就是‘苗姓散修’的寵物!

聽到這傳聞的魔修和人修,信者有之,不信者也有。

相信的人便:“魔主的心思向來難以揣測,再那苗姓散修有那麼多命定情緣,最後還勾搭上神主,難道魔主還要吊死在同一棵樹上?反正我支持魔主迎娶魔後,就算那是隻羊駝。再羊駝怎麼了?聽也是神獸。”

不相信的人就:“當初魔主迎娶那苗姓散修,跑正道陣營去提親,還正麵剛神主,難道不是真愛?聽聞魔主和那苗姓散修一百年前何其相愛!百年後,魔主沒變心,怎麼可能區區十年時間就變心?反正我不信魔主會迎娶一隻羊駝當魔後。”

相信的人就問:“那你魔主什麼意思?”

不相信的人:“肯定是為了刺激苗姓散修,讓他妒忌、逼他吃醋,認清自己心裏真正愛的人是誰——別看我,話本裏都這麼寫。”

聞言,圍觀群眾紛紛噓他,不過還真有不少人相信他的結論。

不管如何,瀛方斛迎娶新魔後的事經過大肆宣傳已經傳遍整個魔域,隨時間和人員流動,消息被帶出魔域,傳至東荒八十一城。

剛回府城沒多久的鹿桑荼便聽到這消息,摸著佛珠:“婚禮辦不成。”

如果魔後不是苗從殊,婚禮不會舉行。如果魔後是苗從殊,鬱浮黎在,更不會有所謂的婚禮。

屋裏還有一人,便是合歡宗景簪白。

景簪白捏起腰間的瓔珞,眼中流光婉轉,聞言便道:“人是真的。”見鹿桑荼眉眼不動,便知他早已得到苗從殊回昆侖的消息。

他伸個懶腰,起身出門:“我此行倒也不是勸你去拆散人家一對有情人,隻是蓬萊仙宗最近幾年發展勢頭太猛,各個地方都被滲透,連我合歡宗都不放過。多顧著點東荒,免得修真界的防線率先崩塌。”

景簪白離開前瞥了眼籠罩在陰影中的鹿桑荼,搖頭嘖歎,現在何必做出心如死灰的姿態?早點眼疾手快把人抓住不就行了。

養個幾百年,還會不動心?

景簪白毫無同情心,眉眼帶笑,實則心腸冷硬。

他轉念想到色厲內荏的道士,心腸忽地柔軟,揚起真情實感的笑,還是自家那位好玩不做作。

鹿桑荼已經默不下佛經,因為心亂了。

**

魔宮建在魔窟裏,曾經是最凶殘恐怖的地方,現如今反而成為魔域裏凶殺最少之地。

曾經那些窮凶極惡的魔修被瀛方斛當成韭菜一戳戳的割,要麼死、要麼跑,剩下最凶殘的人就是瀛方斛。但瀛方斛經常窩在他的魔宮裏種菜澆肥,雖然肥料是屍體。

不過這明他不濫殺。

魔主迎娶魔後是大事,魔將聽令,很快動員無數魔修過來布置魔宮。他們少數人認為魔後真的就是那隻羊駝,更多人以為最終迎娶的魔後還是安排在魔宮裏居住的‘苗姓散修’。

當時魔主抱著羊駝就走了,剩下那名‘苗姓散修’和押送他過來的其他人站立原地,氣氛十分尷尬。

有自作聰明的魔將趕緊恭敬的迎接‘苗姓散修’,並將他安排在魔宮主殿旁邊的側殿。距離魔主最近,關鍵兩殿之間唯一的主道是必經之途!

魔將心想,為了魔主和魔後重歸於好,他們也是操碎了心。

外麵那些人的心思和動作,苗從殊不知道,他在魔宮主殿裏徘徊,感慨百年前熟悉的回憶。

魔宮主殿是座四四方方的宮殿,以黑色、灰白二色等暗色調的岩石、磚頭和瓦片築造而成,裏麵空蕩蕩沒什麼東西。

除了簡單的大床、靠窗的臥榻就什麼都沒了。

死氣沉沉仿佛是座冷宮。

但此處曾是苗從殊和瀛方斛舊住所的原址,百年前是破爛的岩洞,現在建成宮殿依舊全年無光陰森森。

苗從殊爬樓梯到上麵的雲台,向下眺望,見後麵山頭綠意盎然,種滿常見菜品,右邊的山丘還有大片的瓜棚,裏頭結滿長條絲瓜。

他感歎不已,那菜地還是自己當年打下的江山,靠著種地賣菜養活瘦骨伶仃還營養不良的瀛方斛。

連夜逃跑時,心裏最放不下的還是這片嘔心瀝血澆灌出來的菜地。

沒想到瀛方斛把它照顧得挺好,苗從殊覺得很欣慰。

他正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忽聽下麵傳來喧鬧聲:“魔主在哪裏?我要見他。你們知道我是誰,識相點最好別攔我。”

聲音很陌生,應該不是他認識的人,而且主要是來找瀛方斛,那就與自己無關了。

苗從殊雙眼無神,神思放空,魂牽夢縈都是那片菜地。

長條絲瓜青翠欲滴,薄薄的表皮裏是晶瑩飽滿的果肉,味道應該很美味。

絲瓜旁邊是特意劈出來種白玉菇,宛如羊脂玉似的白玉菇,一株有成年人巴掌那麼大。吃的方式多種多樣,可以切成片放烤架上烤,抹點油、撒點香料,味道妙不可言。也可以煮火鍋,撈出來後一口咬下去,濃濃的湯汁濺出來,人間美味狠狠的碾壓過口腔裏的每個味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