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昶文信上說,他甚至動了辭官的心思,是督撫同他在房中聊了一夜,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大概是因為薑太守除了好麵子和家事混亂,在治理雲州方麵還算盡職盡責的原因吧?
薑沐然如是想。
對此,宋嬤嬤卻心裏有數,一定是主子不想讓小姐過於自責,不想給昶文留下不好的出身,才會決定給薑太守一個機會,希望在將來的某一天,能體諒小姐的立場,與小姐冰釋前嫌。
薑昶文的信,擬於秋夫人被斬首的當天晚間,他不知道的是,就在那天子夜,雲州武定侯府,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娘親即將被斬首,身為親生女兒的薑心慈,天剛蒙蒙亮便跪在了公公婆婆的房門前,痛哭流涕,哀聲祈求,“父親,母親,心慈求求你,大發慈悲,允許心慈去送母親最後一程吧!”
武定侯徐老爺和徐夫人坐在床上,相對長歎,本不想理會這個讓他們徐家顏麵盡失的兒媳婦,然而,她哭得太過傷心,怕傷及她腹中的胎兒,商量過後,隻能由徐夫人出麵。
“起來吧。”徐夫人打開房門,冷冷的啟唇。
沒有達到目的,薑心慈哪裏會起身,她掙紮著抱住徐夫人的腿,“母親。我娘親雖然一時鬼迷心竅做錯了事,可是終究是生我養我的母親,求求您……嗚嗚嗚……”
徐夫人下意識的拔了一下腿,本是雍容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當初,有多喜歡薑心慈的知書達理,現在就有多惡心,好像吞了蒼蠅一般,隻能硬生生的咽下這口氣。原因隻在於她腹中尚未出生的徐家子孫,很快,她收起了厭惡情緒,好言好語的相勸,“心慈啊,母親知道你們母女情深,可是你想想,法場是什麼地方?人多擁擠不說,那麼多無頭死鬼,那煞氣,怨氣,血氣……就不談這些會衝撞到你夫君仕霖了,就單說你肚子裏的孩子……”
說到這裏,徐夫人掩住了雙眼,哽咽了一下,佯裝再也說不下去,同時,自指縫間,給一旁的嬤嬤使了個眼色。
這個嬤嬤對鬼神之說一向頗有研究,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了徐夫人,急急忙忙的脫口勸道,“唉!夫人,少夫人,兩位主子別怪老奴多嘴,老奴可聽說,這在法場被砍了頭的,可大多因為作惡多端無法投胎啊!別說這身懷六甲的孕婦了,就連孩子,都不能隨意去圍觀,就怕被冤魂相纏……孕婦可最忌諱去這種地方了……”
徐夫人一聽,猛抽一口涼氣,“天哪!那……那……那些冤魂會不會……會不會投胎到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老奴聽城南的道士說過,不但會投胎,還有可能會帶著煞氣投胎,誰家要是生了這樣的孩子,恐怕……恐怕……上會殃及祖宗八代,下會禍害後世子孫……”
“砰!”徐夫人被嚇得一個踉蹌,撞到了門框。
“我……武定侯府……可怎麼辦……”想到這兒,徐夫人低睨一眼無措茫然的薑心慈,心下一狠。
據昶文信上說,他甚至動了辭官的心思,是督撫同他在房中聊了一夜,才打消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