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铖循聲而望,正見一人盤坐地上,對著柴樁手起手落。走近而看,卻是一邋遢漢子,衣服式樣似極僧袍,卻汙穢不堪,辨不出顏色,心想他是慧永,但 見他長發蓬頭,凝結一團,於是立即否定。
那漢子顧自忙活,對於段铖到來也全然不問,仿佛萬物間隻有他一人而已。
段铖剛想言語,卻突而瞠目結舌,驚詫不已,實在因眼前之景令人難以置信。
隻見漢子對樁盤坐,隨著左手起落,一截樹幹便發出砰砰聲響,筆直立於柴樁,右手起落,哢嚓一響,樹幹即成柴木,然怪異的是,漢子右手根本就未及 近樹幹,不禁令段铖猜疑:“難道他會法術?不可能,仙術隻是書中編造,哪裏會真有。對了,以前聽說過隔空打力,難道這就是?不過也不對,隔空打力也 是要借用內力,可是我怎麼連半點氣息都未有感知?”
良久,他實在百思不解,問:“可是慧永大師?”漢子不理,甚至不曾抬眼。
段铖想是禮數不周,忙俯身拜去,雙手合十,道:“晚輩段铖,拜見慧永大師!”依舊不理不睬。
如是三番,段铖有些不耐,也有些懷疑,於是道:“大師若再不言語,莫怪晚輩得罪!”見漢子無動於衷,段铖抄手上前,便要拉他左臂,動作迅疾,不 容躲閃。
隻見段铖臉上如巫山**,幾般變化,先是淺笑,繼而失落,再後驚奇。笑的是不廢吹灰之力就將漢子左臂鉗住;失落的是這般容易被擒,定不是慧一口 中的大師了;驚奇的則是漢子左臂被製,那樹幹卻依舊砰砰上樁。
他更是困惑,索性將漢子右臂也一並製住,不料哢嚓之聲一如既往,仿佛這柴自己會動,並不是他在劈就。
段铖五官已擠作一團,疑聲更添求教,問:“您到底是不是慧永大師?是我師爺爺慧一來讓我尋你的。”
漢子本是盯著柴樁,全神貫注,聞言卻微微一動。雖是不曾轉來,但已被段铖收入眼底,於是試探而道:“我師爺爺,慧一大師圓寂了。”
瞬間砰砰、哢嚓之聲頓止,漢子微微側身,雙手合十,道:“師兄早登極樂!這些人落得孤單了。”
漢子雙手本被鉗製,此刻卻合十為掌,何時脫離,段铖竟絲毫不知,心下更是驚訝,聞其言知他便是慧永,連忙拜倒在地,道:“晚輩一時情急,請大師 見諒!”
慧永側目觀來,道:“還叫這些人大師嗎?看來不是佛門弟子,你是蕭晉的兒子吧。”
段铖一怔,回道:“正是,大師如何知曉?”
慧永淡淡而道:“叫前輩吧,這些人已是除籍之徒。師兄一生隻收蕭晉一人為徒,如今你自稱徒孫,想也是了。”
段铖聽聞他自稱“這些人”,又言被除僧籍,想起眾僧支吾之態,若有所悟,但不敢探問,隻是道:“哦,是這樣啊。”
慧永問:“你來這裏做什麼?”
段铖恭謹而道:“大…哦,前輩,晚輩是奉師爺爺之命,前來求武。”
慧永如聽聞怪事一般嗬嗬一笑,道:“求武?你難道不知這些人隻會砍柴,不會武功嗎?你要學砍柴嗎?”
段铖見他言辭堅定,不似說謊,又想慧一臨終之時,隻是交代他來向慧永請教,也未提學武之事,莫非是他真的不會武功?可剛剛自己明明看見他砍柴之 術,又那般神奇的從自己手中溜走,其中定有隱節,於是順語而道:“那好,就學砍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