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再一次地把手放在了冊子上,對著玄萌嚴肅認真地搖了搖頭。

玄萌有點兒失望,少了一個搞事的機會,不過李承乾既然這麼認真了,他也不會拆兄弟的台。

“那乾兒你打算什麼時候走?”玄萌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利用身體的重量,讓椅子正好用後兩條腿保持平衡,搖搖欲墜地晃了晃。

“你知道我要走?”李承乾眼簾低垂,聲音也壓低了下來。

“咱們船都弄好了,你該不會是要放我鴿子吧?”玄萌笑了笑。

李承乾做的那些安排,雖然玄萌不知道具體的內容,但是肯定是想要離開長安,去大海上浪一浪的。

畢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隻有乘船去別的地方,才算真正地離開大唐的領土,才能‘逼著’李世民去考慮考慮培養一個新的繼承人。

李承乾相信,隻要自己離開,以他爹的腦子,加上那些朝臣們的影響,李唐肯定是要再培養一個繼承人的。而且就算他爹生氣了,不讓他當這個太子了,也不會不認他這個兒子。

等他從大海上從其他地方遊曆回來,再求求他爹,拿下一個親王的位置,當一個‘海王’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不知道算是李承乾的想法合了玄萌的意,還是玄萌的行為讓李承乾堅持了自己的想法完善了自己的計劃。

反正現在來看,就是這兩個人都想要出海,並且已經付諸了行動。

事實上,這兩個人並沒有做出任何約定,但是好像已經互相認可要一起搭伴旅行,進行一場不知道為期多少年的海上漫遊記。

“我當然不會咕小法師了,隻是……”李承乾微微皺起眉頭,“要走就必須現在走了。”

不然,可能就走不掉了。

李承乾成年了,這在李世民的眼裏是可以更大範圍更深度的接觸朝政了。

長孫皇後也要讓他成婚,用家庭的責任感讓他留在這片土地上。

“那,就走唄。”玄萌站起身,推開房門,就仿佛外麵就是那他們要去的嶄新天地。

李承乾跟著站了起來,走到房門邊上,擺了擺手表示沒什麼事兒,讓湊上前的成宦官退下。

“說走就走?”

玄萌抬起頭看了看李承乾,臉上的表情有點躍躍欲試,“自然是說走就走啊。”

李承乾笑了笑,他不願意把如今的形勢和玄萌說。

自從他這次回到長安,可以明顯感覺到長安的城防嚴密了許多。

明明不是戰時,換防的頻率很高,出入城門會十分嚴苛地檢查路引。哪怕是城門衛,都需要對上口令才會進行換班。李承乾還記得,他回長安的那一天,馬車也被耽誤了一會兒工夫才放行。

據李承乾的了解,這並不是因為發現了什麼間諜或者擔心有什麼事情發生。李德謇,也就是李靖的大兒子,李承乾的好友在今日加冠禮上偷偷告訴李承乾,不隻是出城比進城難。

再加上今天加冠禮最後一步去拜見李世民的時候,李世民話裏也暗示了,之後李承乾想要偷跑出去應該是行不通了。想要光明正大的出去,那就必須要李世民親口同意。

玄萌不知道這些,自然還以為隻要是李承乾想,就能出了這長安城,回到海州出海呢。

可惜……

怕是已經來不及了。

“就算是小法師想要立刻走,那也要穿好衣服吧。”李承乾一邊笑著一邊拿著玄萌的外套,披在了玄萌身上,“雖然新春已到,但是還在正月裏,要注意保暖。”

玄萌這才感覺到風隨著敞開的房門吹了進來,哆嗦著穿好衣服,也順手把李承乾的衣服給他也披上了。

李承乾想要關上房門,被玄萌攔住了。

“乾兒你不走麼?”

“如今的長安,我恐怕是插翅難飛了。”

李承乾笑著,如同那個在諦音寺有些悲傷地告別好友的小少年,把那些憂傷都藏在了那笑起來十分明顯的梨渦裏。

“輕功呢?你阿耶總不會找人把咱們射下來吧?”玄萌摸了摸腦袋,感覺長安城裏並沒有弓術那麼強悍的人類。要是妖怪的話,那賄賂起來就很簡單了,沒有一顆糖豆搞不定的事情,如果有,就兩顆。

“那倒不會,隻不過承乾並不會輕功,就不拖累小法師了。”

“小法師記得,多寫些信回來。一路上看到什麼都寫下來,畫下來,讓妖怪們帶給承乾,也算是圓了承乾的一場夢吧。”

玄萌:……這種電影悲劇式結尾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兒?

“我讓楚齊留在了海州,隻要小法師用輕功出了長安城,向著東邊跑遠點,之後混在妖怪物流的商隊裏,到達海州以後,便可以輕鬆上船。”李承乾把自己計劃好的‘逃跑’路線仔仔細細地給玄萌講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