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煜驚喜萬分,但還是盡量克製住了自己的情緒:“小兒科把戲!”
“哈哈,對你就是屢試不爽!”
“你還真等我了?”
“別自作多情了。我餓壞了,就在機場裏吃了點兒東西。你也知道,飛機上的東西太難吃了!我剛要走出機場,就想起好像有個叫唐煜的家夥給我打過電話。我看了看,來四海的飛機最早的隻有一小時之後的一班。我還在猶豫要不要等你,你就出現了!”
“難得你那麼有情有義!”
“哈哈,在你說這句話之後,請看前方500米!”
唐煜往前看了看,發現有個紅色的牌子,上麵寫著兩個大字——“租車”。
“走吧走吧,你當我的司機,老娘我可是累死了!”
唐煜一臉不爽狀:“你可真是一點兒沒變!”
唐煜辦了手續,一輛奧迪行駛過來。工作人員讓唐煜簽了張單子後,將鑰匙遞給了他。
唐煜給邵小曼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請問,我的女王,你要去哪裏?”
邵小曼說:“一個叫海棠灣的地方,走吧!”
唐煜摸了摸頭,他沒去過那裏,隻記得此前認識的兩個台灣人說起過,海棠灣是他們在南島,又一塊要打造的寶地。
“車的裝備還算齊全,我們走吧!”唐煜打開車上的全球定位係統(GPS),進行了定位。
“你來四海幹什麼?”兩人突然同時問道。
“我是去看我的一個舅舅,他60歲大壽。你呢?”
“啊……”唐煜想了想說,“我是過來看我一個客戶。”
“你客戶在哪裏?我會不會耽誤你的事兒?”
“難得你那麼體恤!放心,放心,目前還不會。嗯,是顯然——不會。”
奧迪車性能不錯,啟動後發動機輕聲地響著。車子像短跑運動員踩了助跑器一樣,馬力強勁地平穩躥出去。
三
翌日一早,稀薄的陽光照耀進來,道路上散布著霧氣。
喬安與許諾把吉普靠在了路邊,她們在車裏躺了一晚。
兩人爬起來的時候,黑眼圈對黑眼圈,不由得相互取笑了一番。
“嘿,看我們倆這鬼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在做什麼壞事。”喬安說。
“什麼?就是這樣嗎?”許諾用屁股用力壓了壓坐墊,“嘿,真的震起來了!”
喬安不由得笑起來:“我們趕緊上路吧!這輛車越來越恐怖,昨天下午剛修好,晚上開的時候就發出這麼奇怪的聲音,就好像綠巨人浩克(Hulk)躲在車底下打嗝一樣。”
“豈止打嗝,簡直是亂拳出擊。”
“話說,那個電話有人接了嗎?”
“今天還沒有打呢!”許諾撥了起來,“見鬼了,還是沒人接!”
“那我們隻好直接過去找了,希望我們走運吧!”
“嗯,大概還有多遠呢?”
“還有600多千米吧,現在我們已經在福陽境內。”
“這——是不是還要開一天呢?”
“隻要車是好的,晚上到達還是有希望的。”
“嗯。”許諾雙臂抱腿,頭放在腿上,說,“袁得魚這鬼家夥,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給我點兒力量吧!”
“好吧,我來唱歌……”許諾想了想,唱起了王菲的《乘客》,“……這旅途不曲折br一轉眼就到了……白雲蒼白色br藍天灰藍色br我家快到了br我是這部車br第一個乘客br我不是不快樂br天空血紅色br星星灰銀色br你的愛人呢?……”
許諾的歌聲悠揚動聽,喬安沉浸其中。
吉普間隔發出的哢哢聲也像是在為許諾伴奏,隻是每發出一下哢哢聲,車身就散架般地輕彈一下。
太陽越升越高,空氣中的霧靄漸漸散去。
車轉入另一條高速公路,突然發出啪的一聲巨響,咯噔幾下就停了下來。
“真倒黴!”喬安生氣地捶了下方向盤。她滿頭大汗地又啟動了幾次,均告失敗。
“我下去推車吧!”許諾說。
“瞧你細胳膊細腿,弱不禁風的。”
話還沒說完,許諾就一下子沒了影兒。
正慍怒著,喬安忽然感覺車子在向前移動,她確認並非自己的錯覺:“好大力,真是神人!”
車子平穩滑動,發動機神奇地啟動了。
“太棒了!”喬安開心壞了。
“等等我!”許諾邁開長腿,嘟著嘴跑著,敏捷地跳了上來。
“你力氣真大!”
“豈止這點兒能耐,要不過會兒我來開吧!”
“你……也學過開車?怎麼不早說?”
“是這樣,以前在菜場運菜的時候,我開過那種長得跟推土機很像的小貨車。”許諾甩了一下頭發,“你開了這麼久,我也在旁邊看了這麼久,還真覺得沒啥區別。”
“去去!你個開推土機的,這可是高速公路!”
“好吧,你累了再說吧!”許諾一臉無辜的表情,“還有,你真的開得很慢哎!”
喬安賭氣踩了幾下油門。
“喬安,別生氣了!”許諾拿出清新噴霧噴在喬安頭上,“舒服些了嗎?我這裏還有青草藥膏,我幫你按摩吧!”
“得得!你滾遠點兒吧!”喬安不生氣了。
剛入秋,還有些悶熱,馬路上都是蒸籠裏熱氣似的風。
許諾穿著白色背心,戴著一頂黑色的貝雷帽,此刻正光著腳望著窗外。
她長這麼大,還沒有離開過佑海,如今為了那個想見的人,大老遠地跑了來。
許諾發現,在高速公路的盡頭,浮起一枚碩大無比的橙色太陽。
風吹拂著,路邊的蘆葦發出“沙沙”聲。
許諾最喜歡的是江上鮮紅色的餘暉,還有疏朗雲朵的迷蒙倒影。
她舒服地斜靠在窗沿上,夕陽在塵土飛揚的道路盡頭一點點兒沉沒。
她想起,自己與袁得魚漫步在鐵軌旁的情景,那天的餘暉灑在軌道上。
如果沒記錯,當天是泰達證券搬入洋灘小白樓的日子。
那天,袁得魚在鐵軌旁大吼大叫,活像一個瘋子。
那次,袁得魚第一次與她說起了自己的父親,說起自己童年的最愛——與父親在鐵軌上漫步,那時時光美好,父子之間有說不完的親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