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得魚看起來信心滿滿。
“哈哈,原來也沒那麼難啊!”許諾發現自己過於擔心,便寬慰了不少。而且,她蠻受用“我們”這個詞。
二
一年後,大時代資產管理公司會客室。
“非常感謝,我們不會辜負您對我們的信任!”袁得魚謙遜地對兩位看起來很挑剔的投資者說,隨後,禮貌地將兩位客戶送到電梯口。
他回來的時候,許諾著迷地望著他,心想,我更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袁得魚笑著對身邊的許諾說:“今天又有一筆大資金過來!”
“是呢,太好了!”許諾原本的披肩長發,變成了短短的小卷毛,穿著職業套裝,看起來像幹練的女白領,“最近三個月,我們的業績比公募基金出色多了。那些機構也真是嗅覺靈敏,好多都自動找過來了。”
“因為我們追求的是絕對收益。”袁得魚有些欣賞地看了一下許諾,“你這段時間成長好快,我都快不記得你在菜場裏的邋遢樣子了!”
“哼,人家本身就是商界奇才!”許諾很開懷地笑了起來,“不過,有時候我自個兒站在鏡子前,也覺得不可思議。”
袁得魚想起許諾跟著他一起拜訪他在期貨公司積累的客戶時,她把那幫有錢的老頭兒哄得開懷大笑。
一位海歸叫陳星(Star ),許諾說,幸好他不姓林。那人問為什麼,許諾說:“因為你的名字就變成了‘斯大林’了啊。”周圍人都笑了起來。
在KTV唱歌的時候,許諾倒酒也是一絕。方盤裏有20個小酒杯,她將黑方一一倒過後,每個杯子裏的酒都在一條水平線上。
袁得魚也嘖嘖稱奇,許諾輕聲在他耳邊說:“以前經常往養魚的水盆裏倒水,練出來的。”
袁得魚大笑,他心想,那幫人平時聽投資聽多了,偶爾見許諾這樣的女孩,就像一股清新的山風,也別有一番樂趣。
袁得魚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將雙腳擱在辦公桌上,雙臂枕在腦後,透過大玻璃望著辦公區的情景——10多個員工正在忙碌,個個充滿朝氣。
他想起最初的時候,大家沒日沒夜地苦幹,才把這隻私募基金建立起來,途中也走了很多人。所幸,現在一切都好起來了,公司的發展速度比預想的要快很多,真是非常幸運。
這個公司還有個特別的員工——袁得魚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裏的丁喜。
丁喜正在很認真地看著屏幕,還在本子上記錄著什麼。自從他出院後,就來大時代資產管理公司上班了。
盡管他沒有任何基礎,可他跟著資深人士學證券研究的基礎知識,進步很快。
許諾看到袁得魚轉筆的時候特別怡然自得,她想起當初認識他的時候,他是個送外賣的少年,就是這樣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那個樣子才是屬於袁得魚最本真的狀態。
“得魚!”許諾輕聲喚了一句。她本來想問:“你還會複仇嗎?”
“嗯?”
許諾隻是笑笑,沒說出口。
她不想提醒袁得魚複仇的事,她滿心希望他一心一意地做好公司。
在許諾看來,袁得魚好像把什麼都忘記了,這樣真好,每天都是最幸福的日子。
許諾自己也沒想到,公司成立一年多,袁得魚創立的大時代基金就在年底成了對衝基金的黑馬,不僅是一些機構,越來越多的投資者也慕名前來。
隻是那時候,對衝基金在中國還不普及,大時代基金被另一個名字——私募基金替代。在很長一段時間,私募與非法集資、內幕交易關聯在一起,在投資圈是個隱秘的詞,業績也一直不為人所知。
袁得魚的開局成功,似乎是因為他一開始就選擇了一條幸運的道路,因為他自創立公司起就找了第三方托管,業績成了公開的事,這樣對公司進行了無形的宣傳。
公司的產品很快被托管方推薦到彭博的基金評級平台上,名次朝第一梯隊攀升。
2007年年初,大時代基金的一個大客戶要追加資金。
許諾有點兒無奈地說:“這個客戶,非要你親自去。我每次打電話過去,她都說非你們袁總不見。這兩天,她還主動打電話來,說要追加1 000萬元資金。”
“什麼人?”袁得魚看了看資料,沒發現異樣。這個客戶是大時代資產管理公司成立以來最早認購的投資者之一,在公司剛剛成立的時候,他們彼此連麵都沒見過,對方就發了份傳真過來,一下子就認購了1 000萬元。這筆資金,是袁得魚創業之初收入的重要來源之一。
“跟了我們那麼久,你從沒見過?”
“這個客戶很奇怪,與我聯係的一直是個男的,據說是她的男秘書。客戶本人是個老女人,好幾次都點名要見你,被我推掉了。但現在對方要追加資金,你還是見一下吧!”
“哎,隻好出賣一下本公子的色相了。”袁得魚撓了一下頭,“下不為例哦!我的精力隻會放在投資上。”
袁得魚想穿正式一點兒,但他並不習慣穿正裝,可許諾似乎總有本事把衣服搭配得既正式又有點兒雅痞的風格。
袁得魚來到約好的地點——佑海證券大廈。
這個大廳鋪著肮髒的地毯,地毯的下麵是迷宮一樣的電線,一塊塊可移動的地毯就像大垃圾桶的蓋子。大廳裏幾百部電話在響,屏幕上播放著新聞,滾動著證券價格。
幾張長方形的桌子上麵,擺放著五顏六色的電腦顯示器,它們是橙色的彭博接收終端和很多特製報價器。
桌邊麵對麵站著幾十個交易員和經紀人。
他很快就被帶進三樓平層的一間會議室,這間會議室大概能容下20個人。
桌上擺放著一個大淺盤,裏麵裝著各種包裝袋的玉米圓餅。
他知道,這是佑海證券交易所供應的標準食物。
雖說袁得魚多年的投資經曆,讓他早就學會了不相信任何人、任何事,但食物除外。他摸了摸自己饑腸轆轆的肚子,隨手拿起玉米圓餅啃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