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漾給靳知遠介紹:“周夏陽你認識吧?這是施悠悠,也是我們院的。”又指指男生說,“靳知遠,金融的。”
既然介紹成師妹了,自然就要分外乖巧一些,悠悠不想說話,半截薯條還含在嘴裏,就抿嘴笑不露齒地點了點頭,周夏陽倒是說:“哦,靳師兄,運動會的宣傳材料你收到了吧?”靳知遠笑了笑:“麻煩你了。”
可是這一笑,悠悠就愣在那裏了。那雙桃花眼帶著笑意,像點綴了碎鑽,孩子一樣純淨。後來就擦肩而過,悠悠的眼睛舍不得帥哥,就忍不住往後看,卻倏然和那雙眼睛碰了對著,她有些尷尬地笑笑,轉開了眼神。
以至於回到寢室和楊秋敏說起來,誇了人家帥的時候,她居然想不起來靳知遠究竟長什麼樣,似乎隻記得有一雙眼睛,不論笑或不笑,總是極其耀眼的。
悠悠邊玩連連看,邊和楊秋敏隨口瞎侃著,曾天洋就在qq上找她。
原來喊她明天下午去看管理院和物理院的足球賽。還自作主張地一口說定:“下午三點,東區操場。”悠悠剛想回話,他又拋來一句,“叫上楊秋敏,你倆嗓門大。”東區操場不是塑膠新操場,塵土漫天,她不想在九月燦爛的陽光下暴曬下灰頭土臉。
悠悠直接回他一句:“不去。”
星期六的下午,悠悠在圖書館隨便翻書看,正在一大排新書櫃前流連著,口袋裏的手機拚命開始震動,她找了個角落接電話:“我說了不去,你女朋友在那不就行了?”
曾天洋有些氣喘,她猜他剛熱身完:“就是季澄在我才拉你過來,人家一個人多孤單啊。你就當過來陪陪她。”
“楊秋敏不是去了嗎?”
曾天洋冷笑了一聲:“別提她。她過來打了個招呼,現在正鑽在敵營。”
悠悠撲哧一聲笑了,想了想那還真是楊秋敏的作風:“那行,我一會兒過來,現在在圖書館呢。”
才要走,轉眼在新書櫃子裏發現了一本找了很久的書,胡蘭成的《禪是一枝花》,真是大喜過望,站在那裏就一篇篇地翻了起來。這一手的文字,隻覺得漂亮得像是從水裏激靈靈地遊上來,又給山澗的風一吹,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後來施悠悠也愛翻這本書,看著看著就想起初看的那時候,那是隻覺得寫得輕靈,說到底,還是沒看懂的。隱約覺得,禪是一支花,應該是山中幽穀的一支野桃花,綻放的刹那,一生的驚豔都彙集此刻。隻有亂石中的流水潺潺,晶瑩剔透,不溫不火地流淌開去,而山穀的出口,並不知通往何處。
等到回過神來,悠悠看看時間,拔腿就跑。
大好的天氣,校園的下午總是悠閑多過匆忙的。林蔭道上似乎隻有她一個人小跑著,校區在郊區的好處,就是永遠不會讓人覺察出人多地少的局促。她跑到操場的時候,微微暈眩了一下。
明明一操場的人,怎麼會寂靜無聲?
楊秋敏本來全神關注盯著賽場,鬼使神差地往後看了一眼,一把將悠悠拉了進來,低聲說:“上半場補時呢,看任意球。”
一個男生站在球門罰球區內,雙手叉著腰,帶著一點漫不經心,微仰著頭,又似乎在目測距離。
寬肩窄腰的男生,身材修長,現在穿了藍色的球衣,隻留給她一個背影,可悠悠覺得熟悉。那雙內雙的桃花眼,正在自己眼前一點點的閃現。
裁判急促的一聲短哨,靳知遠後退了幾步,慢慢助跑。悠悠看到人牆之中的曾天洋,緊緊咬著牙齒,似乎渾身都繃緊得像一隻長弓。靳知遠的腳觸及了球,然後黑白色的足球就挨著躍起人牆的發梢,甚至仿佛能看見帶起了男生們的汗滴,劃出一道又長又優雅的弧線,進了球門的死角。守門員呆呆站著,一點反應都沒有,機械地走去撿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