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高傲而冷淡,像在看著一個小孩的鬧劇。靳知遠忽然失去了耐心,同時,固有的理智告訴自己,再站在她麵前,隻會讓這一晚愈來愈糟糕。於是站直了身子,轉身就走。頂著風,軍綠色的大衣被獵獵地吹起一角,留下悠悠一個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然而靳知遠每跨出一步,仿佛又有強力膠將自己往回拉,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起了那張小臉,像是被人遺棄的小寵物,眼神都是可憐的淚光。他索性止住步子,下了下狠心,這次的步子更大,卻是折回了身子,隻兩三秒鍾,又回到了悠悠的麵前。
光線不明,可是她的臉分明還是皎潔的,靳知遠來不及去考慮自己的表情是不是有些猙獰,隻知道自己捧起她的臉,狠狠地吻了下去。
悠悠半張著嘴,沒有反應過來。他的唇很熱,貼在自己微涼的唇上,觸覺分外敏感起來,他渡給自己的氣息,也帶了微醺的酒意。她睜著眼睛,和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睛對望了很久,心思就像神遊在宇宙某個暗色的角落,怎麼也拉不回來。
直到重重的一磕,覺得牙齒生疼,才驚醒了自己,似乎有淡淡的甜腥味在唇齒間彌散開去。悠悠雙手撐在他胸口,用力把他推遠了一些,怔怔地看著靳知遠的唇,似乎帶了血色。仔細看了一眼,這才真的看見,哪裏是恢複了血色,被牙套劃破了唇,是真的鮮血。
她說不出話來,就隻聽見他在說:“喏,算對你嘔心瀝血了。”
靳知遠眼裏漸漸有了溫度,去拉她的手:“不生氣了嗎?”
悠悠沉默,又忍不住,到底就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你知道我在生什麼氣?第一,是不是你對曾天洋說,談戀愛隻要一方說分手,就不要拖泥帶水?第二,看到你和蘇漾在一起,我很不舒服。”
靳知遠一愣,就忍不住想笑:“你一早說出來,我就清清楚楚地解釋給你聽。”
她就拚命地瞪他。
他拉了她的手在路邊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攏住她的肩膀,夜風再冷瑟,到底還是抵去了不少寒意:“關於蘇漾,她大概是對我有好感。就是這樣簡單。就像以前我對你很有好感一樣。”
“至於那句話,我好像是說過。我以前有過女朋友,是外校的,也不大見麵,後來就總是抱怨我不夠關心她,就提分手,我就答應了。”他的下巴擱在她的耳側,暖暖的像是有風拂過。
“中國的學生大多初中開始戀愛,我晚熟,高中才開始,到現在大三,已經六年時間了。”他邊笑邊回答她,“可是你更晚熟。”
他的語氣溫柔耐心,似乎一點點地在教她道理:“我以前和你一樣,很喜歡做自己的事情,也不喜歡別人黏著我一起吃飯上課,女朋友在外校,就省去了很多麻煩。分手的時候,我也沒有很難受,覺得分了也好,至少不用來來往往的兩個學校跑。我真的不大負責吧?”他的語氣有些悵然,“可是我今天衝你發火,並不是因為你不願意去我的同學聚會,也不是吃醋,隻是忽然明白了以前別人對我說過話。她說,我真的喜歡你,才會想著時刻和你在一起,不論是一起幹什麼……”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終於止住了話:“你知道嗎?人總是偏心的。”
他早在第一次,這個青澀的小女生對自己大發脾氣的時候就開始偏心。如果說這之前的是偶爾的關注,可這之後,他就覺得,偏心地去疼愛一個人,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