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子似乎有些不對勁。
喬稚放緩了刷牙的速度,用眼角的餘光觀察他。雖然說以前他也經常發呆,可是那時候呆起來總是一動不動地,和木頭似地。但從剛才開始,他雖然還是在發呆,但已經從站姿過渡到坐姿,這會子又半倚在牆邊。聽見他的手指在地板上輕輕地叩擊,發出沒有規律的聲響。
最近他的胃口也不太好,東西吃得很少,就連最喜歡的葵瓜子也沒辦法挽救他低落的情緒。她也不太會哄人,想到他的脾氣和孩子似的,口味大概也相似。於是下班的時候特意去便利店買了些糖果餅幹,又抓了幾袋薯片。
他倒是一如往常地坐在客廳看電視,房間裏充滿肥皂劇熱鬧的聲音。她放下東西:“買了零食,我放這個櫃子裏。”他輕輕地應了一聲,並沒有表現得有多興奮。
她不自在了:“你這兩天怎麼了?”
他抬頭看她,目光明澈:“我怎麼了?”
“感覺怪怪地,好像……”在鬧別扭,可他好吃好穿好睡又不用回籠子,有什麼別扭好鬧?
“哦,”他的聲音很淡,“是因為這陣子天氣不好,我有些不適應。”
即使聽得出他言語裏的敷衍,可她還是接受了這種解釋。她不想深究他的態度,就像她拒絕接某些潛意識所傳遞來的信息。
一種微妙而又危險的信息。
晚餐他依然吃得很少,在收碗筷的時候她狀似無意地問了句:“是不是煮的東西不合口味?你吃得很少。”他依然將此歸納於天氣不好導致的胃口不佳,可轉身卻是開了櫃子,摸出一包棉花糖。
其實她是很喜歡看他吃東西的,或許連他也不知道自己吃東西有多可愛,嘴巴抿著微微嘟起,雙頰鼓起隨著咀嚼一動一動地。他吃東西很專注,喜歡細嚼慢咽,一點點地磨著食物。夾著棉花糖的指尖沾上糖粉,就伸出舌頭舔一舔,滿足地眯起眼睛來。
她的心猛地一顫,趕緊挪開視線。轉身進了房間,合上門時心猶在呯呯直跳。這個死呆子,吃個東西而已,要不要這麼有表現欲啊。
晏玳最近迷上了甜食,像是餅幹糖果和巧克力,還有薯片果仁什麼的也來者不拒。喬稚怕他吃多了這種加工食品對腎髒不好,畢竟倉鼠很講究健康飲食。可晏玳表示說,自己可以分辨出什麼能多吃,什麼要少吃,什麼不能吃。
她覺得這呆子最近很有情緒,有時像是專門在針對她。但每當她想仔細問了,他不是借口困就是尿遁,從不和她正經談事——他像是在躲避些什麼。可,她現在沒什麼心思去探究他的糾結情緒,她畢竟也有自己的工作生活,也有自己想要努力達成的目標。
眼瞅著周末就要到了,喬稚趁著換季打折和王一一去商場大掃蕩了一圈。晚上到家時已經快九點了,她把大包小包往地上一扔,累得直喘氣。晏玳湊過來扒了扒袋子:“好多衣服。”
“打折季嘛,就和買白菜似地。”她按了按酸疼的肩膀,“腿都快走斷了。”
他體貼地倒來了水,又幫著把地上的袋子攏了攏,看到其中一個袋子裏裝著一件男式襯衫,他高興了起來:“這是給我買的嗎?”沒等她回答便拆了開來,“顏色真好,謝謝你。”
喬稚一臉尷尬:“不,這,這是……”
他很快便知道自己犯了錯誤,衣服的尺碼偏短。他扯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容,訕訕地說道:“我幫你照原樣折好,看不出來的。”
這是第一次,她覺得自己做得過份了。第二天她特意去商場給他買了襯衫和褲子,大概是出於愧疚的補償心理,價格竟然比送劉超的還高些。可也許是經過昨晚的教訓,他沒有湊上前來。後來她說明了是給他買的,也沒見他有多高興。
她也鬧不清自己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最近他一不高興她就特別在意。尤其是他露出小傷心的表情時,那簡直是讓人無法直視啊!其實仔細想想,她的責任就是照顧他,並沒有要優化他生活環境的義務。像是零食啊,出外正裝什麼的原來壓根不在考慮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