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雪衣輕輕拂了一下衣袖,掃了眼上麵的傷痕。
我抬頭看了看那手上的咬傷。傷口不深,甚至都沒有流出來血。
到底是無限接近地仙的人物,不是什麼東西都能把他咬壞的。
端雪衣冷冷地看著我,我不動聲色,一步步的朝劉通的骸骨挪過去,然後我彎腰,伸手撿起了我的泣靈劍。
剛才真的是好險,在配合的過程中,哪怕出現一丁點小小的偏差,事情都會朝著另外一個不可扭轉的方向發展。
但還好,劉通終於把符紙張給斬了。同樣,他這一斬也讓我看到了高術的可怕之處。
真的是不出手則罷,一出手,不死不休啊!
慘烈,太慘烈了。
我不知符紙張釋放的是什麼符術,但那火焰的溫度極高,我抓住泣靈劍的時候,感覺劍柄處火一般的發燙。我忍了手掌處傳來的燒灼感,轉過頭,一臉微笑地看著端雪衣。
端雪衣冷冷注視我,末了他重重歎出了一口氣。
“他還是看出來了······”
我說:“看出什麼了?”
端雪衣對著棚頂又吐了口氣說:“修行,不能靠別人。”
我說:“你給他自由不就行了嗎?”
端雪衣:“不是那麼回事,你知道,我如果給他自由,就得把他現在身上有的功夫全廢了,絕了他的經濟收入,把他帶到幾十年前,我跟他初相識的泰國街頭,隻有那樣,才算是給他真正的自由。”
“你覺得,這能辦到嗎?”
我想了下說:“辦不到。”
端雪衣:“是的,事實已經發生,無論我說什麼,我做什麼,小地仙的一身本事擺在那裏。這麼些年來,端家提供了道場,提供了一些上古的法器,提供的靈藥,還提供很多修行福地的線索。他憑著這些東西,這才一步步的修出這一身本領,要不然,他這身本領哪裏來的?”
“所以,除非他絕了身上的高術功夫,重新回到當初那個狀態,要不然,他永遠沒有自由,哪怕有一天他修成的天仙。隻要我端家人說一句話,他就算舍了一身修行,也得給我們端家人辦事。因為,這功夫,這高術,這一身的境界,是我們供養出來的。”
端雪衣的話雖刻薄,但也無可厚非。
如果沒有端家的奉獻,小地仙劉通可能就像很多江湖小術士一樣,在東南亞四處的遊蕩,靠著給人算命,畫符,看個風水,陰陽兩宅來討口飯吃。
對,僅僅是憑江湖術數來討口飯吃而已,談不上高術,談不上修行。
端家人給了他一次接觸高術的機會,劉通憑自身所學,融彙了端家人賜給他的一些客觀便利,便造就了小地仙劉通這麼一個站在高術江湖頂端的人物。
一切都很好,但隻可惜,這因緣是端家人給劉通的。
齊前輩跟我講過不止一次,修行人最怕的是什麼?最怕的就是欠債,欠別人的債。
這個不是說,別人不要,就行的!
隻要欠下了,哪怕別人不要,也是一定要還的!
不還,積久了,就是一個大大的禍害。
小地仙劉通不是可以不還,他可以還,但那樣,他真的就像是符紙張說的了,他像一條狗似的,替端家人看家護院,還這一身的債!
符紙張的幾句話給他逼到了一個極端。
反過來,倘若不是符紙張這幾句話給他逼到極端的話。
今兒······
我得死了,且死的,還是極慘,極慘。
我不能說這是我的幸運,又或是別的什麼,我不能那麼說。
這一切都是因緣使然。
“關仁,現在這兩個人私鬥之下,已經全都死了,你我該好好聯手,把這個壇城給毀去了吧。”
端雪衣負手,一步步走到我麵前,聲音無低沉地盯著我說。
端雪衣的本事很強,以我現在的能耐,說實話,我盡全力,我入魔,我······
我還是打不過他。
人家實力擺在這兒呢,無限接近地仙的修為,這本事,真的不容絲毫輕視。
可這個壇城又不能毀去,一旦毀了,天曉得會有什麼東西衝出來。
當下,兩難之際。
這處空間的深處,突然就響起了一聲長長的歎息。
我轉身朝歎息音發來的位置看去,隻見在這個六道輪回大廳的一個角落,不知什麼時候,就出現了一個光頭的大胖子。
這個胖子長的很胖,看上去極是富態,但他這個胖,卻又不是酒肉之胖,隻給人以非常祥和的感覺。
這麼說吧,如果讓我給這人起外號的話,我想,他叫福堆兒似乎更合適。
胖子一身都是福。
他身上積的那些肉,不是肉,在我眼中,那全是福德。
胖子盤腿坐在那裏,他手中輕輕摩挲著一串雞蛋大小的鐵珠子。那珠子全是黑沉的鐵質金屬製成,但在摩挲間卻又不發出一絲的撞擊音,想來,這東西已經用了許久,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