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趙誌祥約上小夥伴,從手藝人家抬出風箏,興衝衝地出了集鎮,徑往劍門關而來。按照趙誌祥的設想,他要駕著風箏從劍門關的關樓上振翅而飛,一覽劍門奇險,但夥伴們均不同意,七嘴八舌地說劍門關下怪石嶙峋,深溝高壑,太過危險,倘若飛得不好,便要粉身碎骨。趙誌祥雖然天不怕地不怕,但對生命還是非常珍視的,畢竟,生命隻有一次,不像下棋,這一局輸了下一局可以扳回來,這是個賭不起輸不起的事兒。
又想憑空飛翔一覽山河,又想安安全全不出意外。趙誌祥佇立在關樓上,內心很是糾結。臨了,還是選擇了一個折中的法子,把風箏抬到劍溪橋上,他要從那有著千年曆史的劍溪橋上一飛衝天。
趙誌祥站在劍溪橋上,指揮著小夥伴們把那個巨大的風箏牢牢固定在自己的身體上,然後艱難地爬到劍溪橋的青石欄杆上,張開雙臂,正待說一通豪言壯語,然後在一眾夥伴們的見證下,完成這次飛翔壯舉。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趙誌祥的雙臂剛剛張開,豪言壯語還沒來得及說,夥伴們的尖叫聲鼓掌聲來還沒來得及響起,一陣迅猛的河風猝然襲來,然後,趙誌祥就真的飛起來了,從曆經千年風雨洗禮的劍溪橋上一飛衝天,滑行了幾十米遠,一跟頭栽在了劍溪河中,從一個威武雄壯的獵鷹變成了一個狼狽不堪的落湯雞。
小夥伴們帶著尖叫從劍溪橋上慌不擇路地跑將過來,七手八腳地把趙誌祥從劍溪河裏打撈起來,三下五除二便將價值不菲的風箏五馬分屍了。還好,蒼天保佑,趙誌祥墜落的時候正好在水裏,水的浮力消減了不少下墜的力量,減少了對身體的傷害,要是落在岸上,後果或將不堪設想,饒是如此,趙誌祥還是乖乖地在床上躺了小半個月。
身上的傷剛剛好利索,趙誌祥的身子骨就又開始癢癢了,靜極思動。他仔細總結了前一次的經驗教訓,預備著再造一個更加完美的風箏,來一次更加完美的飛翔。趙誌祥荷包裏揣著錢,從劍門這頭走到劍門那頭,又從劍門那頭走到劍門這頭,愣是沒有一個手藝人敢接他的單。趙誌祥不死心,又尋到上次給他做風箏的手藝人家,好話說了一籮筐,保證也保證了一背簍,手藝人的話隻有一句,店裏的小玩意,看上哪個取哪個,一概不要錢,但做風箏的事一概免談。
求人不遂。趙誌祥心裏鬱悶至極,肚子裏好似灌了一壺醋,又灌了一壺茶,還灌了一壺『藥』,又酸又澀又苦,滋味雜陳。夜裏,望著窗外皎潔的月光,趙誌祥心猿意馬地想念著,別人不願意幫忙,那就自己動手幹,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嘛,活人總不至於讓『尿』憋死,想到這一層,趙誌祥緊鎖的眉頭乍然開出了一朵花。
自打記事起,趙誌祥就保持著一個重要的個『性』,那就是隻要是心裏想念著的事,無論風和日麗還是疾風暴雨,都要雷厲風行地把它幹掉。這一夜,月光明亮了一整夜,趙誌祥的眼睛也瞪了一整夜。次日,太陽出來的時候,一幅風箏設計圖便已躍然紙上。
趙誌祥在劍溪橋上放風箏差點誤了小命,消息不脛而走,劍門地界上會做風箏的手藝人聽到這個消息,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約而同地定下了一個規矩,今後,一定要擦亮眼睛,明辨是非,寧肯手藝就此失傳,也不能給趙誌祥做風箏,庸人自擾,沾染煩惱。
拿著手繪的風箏式樣圖,趙誌祥得意洋洋地走上了劍門街,又一次從這頭走到那頭,再從那頭走到這頭,嘴皮子磨幹好話說盡,就差沒有一跟頭跪下,但終歸是緣木求魚,沒有一個人願意賣給他做風箏的元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