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國的皇子、宗室和得寵的勳貴子弟皆在崇文館讀書、於東校場習武。
齊璟陸續“病”了好些時日,耽擱了不少功課,為了早點實現出宮的美好願望,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好好應付。
大皇子已經領事,鮮少來崇文館,二皇子和五皇子業已及冠,老早就不與幾個小的一同讀書了,另外跟著學士在小書房做學問。
所以崇文館的大書房裏,身份最為尊貴的,莫過於齊璟,和六皇子齊琢。
到了崇文館,齊璟就發現,這天人來得似乎特別齊。
六皇兄齊琢明麵過來與“久病初愈”的弟弟寒暄,言語間卻多有嘲諷的意思,而且沒跟他多說幾句,就帶著自己的跟班們往各自位置上去了,渾然一副敷衍模樣。
那些人的目光不集中在授課的教習身上,偶爾往某個方向瞥一眼,然後竊竊私語,仿佛在說些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身在東六所,齊璟最近當然也聽到些傳言,所以知道他們此刻議論的,不外乎就是他又作天作地鬧騰了一回、結果還是沒能覺醒的事情。
若七皇子還是原來那個七皇子,見此情形,怕是難免在意,說不準還要氣上一場。
但現在的他,早就忘記了少時的難堪和無奈,再見到別人耍這樣勾人不快的幼稚把戲,心中毫無波瀾。
——又不能上前理論,若是生起悶氣,都得自己憋著,何苦來哉……
有這功夫生氣,不如沉下心來撿撿功課,再多背幾段書,說不準什麼時候父皇要考校了,心裏有貨也不會怯場。
與七皇子外家安國公府交好的宗室和勳貴子弟則如過去一般,圍在齊璟身邊,卻都絕口不提他此前生病的事情。
仿佛誰提了這件事,就會讓七殿下紮心,所以眾人顯得特別小心翼翼。
身在輿論之中、理應感到敏_感、羞惱和難堪的七皇子,心裏卻隻有好笑。
——忙碌的學習之中,還能看各種人的各種戲……借此打發打發時間,倒也不錯。
……
一早上的時光,先是用在崇文館裏,聽上一個時辰的文課,接下來則要到東校場,再練一個時辰的武課。
到了小校場,齊璟就看見身著騎『射』服的六皇子意氣風發地帶隊走過來,心裏想:喲,想挑事的人來了。
果不其然,六皇子齊琢上前就開口道:“阿璟病了有段時日,這騎『射』功夫,怕是有些生疏了,不如讓哥哥我指點指點你,免得待會在黃校尉麵前,『露』了怯就不好了。”
皇帝對幾個兒子要求甚嚴,故安排一個耿直不阿、油鹽不進的黃校尉在東校場坐鎮。
別說對勳貴子弟了,就是麵對幾位皇子,他該說的說,該罰的罰,根本不給任何人麵子,齊璟、齊琢都在他手上吃過虧。
有的勳貴子弟自己受不了重壓,又暗中得了皇子的示意,跑到長輩那裏撒嬌告狀。
結果陛下不僅不責備這位總得罪人的黃校尉,反倒把那家眷叨擾到太後宮裏的勳貴斥責一番,用別的理由罰了其俸祿。
從此之後,在東校場,就再無人敢質疑黃校尉的權威,一幹身份尊貴的小皇子、小侯爺、小世子都夾緊尾巴,隻能老老實實練武。
齊璟知道齊琢搬出黃校尉來,就是想嚇唬他,隻要他人一慌,就中了計。
因為對方明麵上說是指點,實則是在激他比試。
到時候他若在眾目睽睽之下輸給了擁有魂魄的齊琢,就證明自己天資確實不如對方,自然會把所剩無幾的臉麵都丟個幹淨。
泰寧侯府與安國公府有親,兩家素來交好,世子周荔看出了六皇子的意圖,趕緊上前打圓場:“日頭曬人,兩位殿下不若在簷下等等,想來黃校尉就快到了。”
若是七殿下知覺,這個時候就應該順著周世子的話,婉拒了六殿下。
然而齊璟還沒有表態,齊琢就麵帶戲謔地看了一眼周荔,然後不懷好意地望向齊璟:“莫不是阿璟病了,還沒好吧?”
對方的意思,不是說他病沒好,而是指他沒有得償所願,所以麵對有魂魄的哥哥時,才像病重虛弱一般被壓了氣勢,變得縮頭縮尾……
齊璟努力地想了想,想上輩子有沒有發生這樣類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