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思維邏輯還是那麼清晰。
雷阿瑟看著修爾,向來比石頭還冷硬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鬆動。
不過,這樣的倔強不會有任何幫助,他看向曼肯斯,接收到眼神訊號的曼肯斯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修爾,將手放上了他失去了部分頭皮的淒慘頭頂。
用半邊身體換來魅魔的眼睛,將魔神心髒這種恐怖的東西放入自己的身體……這個人的狠心與瘋狂令人膽寒。曼肯斯閉上了眼睛,如果秘術卷軸被他完全解封,後果將不堪設想。
隨著一陣咒語響起,曼肯斯的意識開始侵入搜查這個青年的記憶。
除卻為人所不齒的亡靈法師,他是世上少有學會攝魂取念這項秘法的正統法師,這也是為何他在與龍和談的節骨眼上應邀來到冰霜之城的原因。
當他的思維鑽入這個青年的識海,首先感到的是一陣如墜冰海般的刺骨寒冷。
這是這個人識海本身給人的感受。
繼而,他就被一陣滾燙的火舌卷上了衣袍。
“!?”
曼肯斯愕然發現,他置身於一片火海之中。
空氣中屬於魔的殘暴氣息濃重得連呼吸都困難,強烈的魔力波動狂『亂』如深海巨鰻的利齒,咆哮著想要粉碎空氣。
夜幕被衝天的火光映得通紅,一個高大的背影立在城堡前,比活火山爆發還要剛猛的力量從他身上瞬間噴發出來,隨著一聲渾厚的長吼,城堡被夷為平地。
肉眼看不見的能量波像一圈漣漪,震塌城堡,掃平巨木,擴散到每一寸土地。
有人從廢墟中頂著流血不止的腦袋逃生,而那個身影被他們更快地瞬移過去,生生用手將人撕裂!
不論男女老少,他掀翻了一座城池,將活著的幸存者一個又一個扒出來撕碎。
“汪汪汪汪汪!”
一隻頸上戴了金項圈的黑背大犬拖著被壓斷的一雙後腿,留下身後一長串暗紅『色』、觸目驚心的血跡,它一口咬上了男人的褲腿,眼中淌出哀求的淚珠。
“霍爾夫!快回來!”
男孩躲在掉落的石塊後麵,鉑金『色』的短發,碧綠『色』的眼睛,他淚痕未幹的稚嫩小臉上滿是驚懼與無措。
那是幼年的修爾·亞爾斯蘭·以瑟多拉。
此刻,他滿心滿眼的慌『亂』就像一個普通的十二歲男孩麵對災難來臨時的失措一樣,既預料不到災難會發生,也對災難的發生毫無辦法。
那是八年前的一樁慘禍,被稱作七月事件的那個夜晚,正式拉開了靈厥國滅亡的序幕。
在男孩因震驚而睜到最大的翡翠眼瞳中,映出那個男人一腳碾碎了狗的頭顱的畫麵,眼淚混合著黑『色』的煙痕滑過尚且年幼的精致臉龐。
霍爾夫的項圈上刻著主人的名字,用花體字寫著“奧古斯都的忠實夥伴”。
臨終都不舍咬主人一口卻隻拖住其褲腳的黑犬,死得那麼慘烈。男孩以為自己會尖叫,會呐喊,但最終他隻是抑製不住渾身顫抖地望著向他一步一步走來的熟悉身影,大腦一片空白。
“哥…哥……”
他的喉關緊鎖,嘴唇顫動,發出的詭異聲響破碎不堪。
那個男人穿著魔族的戰甲,發褐的皮膚下爆出焰『色』的血管紋路,他的虹膜一片血紅,眼瞳邊散出的血『色』一直擴散占據整個眼眶。
魔神的血『液』源源不斷地湧向大地,入土即焚,仿佛岩漿爆火澤被整片土地,炎炎烈火使視線扭曲,入目皆為地獄。
他的哥哥,奧古斯都,被視作國家最有希望的未來凡神,為什麼此刻卻像一頭魔般站在自己眼前?
為什麼他殺了父親母親?殺了大嫂?殺了管家?殺了叔伯?殺了所有人?
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
隻是像往常一樣放學回家,為什麼所有人都死了!
“魔物!太放肆了!”
陣法的光芒從男人的腳下亮起,靈厥國的三大凡神長老匆匆趕至,代表了大陸上最頂尖的奧術水準。
“背叛光明神的魔族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