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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的冬天冷得刺骨,雪白的醫院走廊裏人來人往,走過的人都往角落裏投去好奇的目光。
窗台下的角落裏,一個年輕的中國女孩蹲在那裏,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的年齡,模樣姣好。
若不是她淚流滿麵地懷裏抱著一個約莫四五個月的孩子,人們大抵都會以為她是前來留學的女學生。
但是眼前的女孩,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
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哭得這麼淒慘,醫院裏素來都是生離死別的地方,似乎已經見慣了這種悲傷,沒人前去問訊和關心。
冷青『色』的天光從窗外投『射』進來,落在她的臉上,襯托得那張白皙的臉更加蒼白。
她緊緊抱著那個孩子,哭不出聲來,壓抑沙啞,濃濃悲傷。
醫生剛才那些冷淡刻板的話在耳邊縈繞不去,句句錐心。
溫小姐,孩子患有先天『性』心髒衰竭,他的心髒在以每分鍾每小時可見的速度衰竭下去,直到死亡。
溫小姐,已經過去了三個月了,你還是沒有錢給孩子動手術。
溫小姐,最後三天,若是再不動手術,就回天乏術了。
她的眼淚滴落在那孩子的臉上,許是感覺到了那溫熱的絕望,他在幾度昏『迷』後終於醒來了。
是個漂亮的男孩兒,才五個月,模樣已經可見好看,一雙黑黝黝的眼睛很大,但是此刻,那雙眼睛就像是蒙上了一層霧,看著她,教她心肝欲裂。
好像知道她在哭,他也開始哭了,小小的身體在她的懷裏掙紮著,卻又馬上無力地軟了下去。
她慌了神,哭著喊他:“寶寶,寶寶……”
他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便又陷入沉睡了。
溫涼從地上爬起來,狠狠擦幹了眼淚,朝著醫院護士站跑去。
她要救他,一定要救他。
護士站裏金發碧眼的護士愕然地看著眼前黑頭發黃皮膚的中國女孩,她剛剛幫她的手裏搶走了話筒。
她渾身顫抖著,抱著孩子動作艱難地撥號,然後把話筒緊緊捂在耳邊。
這竄在她的腦海裏滾熟的號碼,在這一年多裏,她卻從來都不肯再撥過。
如今,困苦壓斷了她最後的一點堅持。
電話通了,那邊有人接起了電話,卻不說話。
溫涼緊緊握著話筒,心髒在這一刻竟然狂跳如雷,她無數次深夜裏瘋狂想念過的男人,如今到了說話,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話筒裏一點聲音都沒有,沉得讓她心慌,她終於淚流滿麵地哽咽:“顧先生,我是溫涼。”
這一日是十二月二十九日,是中國人說的二十九團圓夜,顧家人聲宴宴,一通來自美國加州的電話被顧寒時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