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西沒有事跟顧寒時,顧寒時倒是開口留了一下周西。
“周西,你下午請假?”
顧寒時之所以會這麼問,是因為周西昨夜就提前向他請了今天下午的假,說是有私事要處理。
顧寒時準了,可現在遇上,不免多嘴問了一句。
畢竟周西請假的情況極少,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她幾乎是不會請假,顧寒時也是出於關心,隨口問了一句。
“是,下午有一些重要的私事要處理。”周西停了下來,優雅的轉身過來,站定了腳跟。
女子氣質極佳,模樣清美秀麗,身姿高挑的往那一站,就讓人移不開眼球。
周西越是這般完美無瑕,唐現的心,就越發絞痛,有什麼在掙紮叫囂著,想要做些什麼,偏偏他的理智又在提醒他,什麼都不能做不該做。
更不配做。
現在是休息時間,周西本來已經準備走了,可是因為留守崗位上的秘書去了一下洗手間,正好遇上她,讓她幫忙候一下職位。
小姑娘一臉的著急和小心翼翼的祈求,周西沒辦法拒絕,便答應了下來。
不曾想,就是這麼短短的一點時間,顧寒時恰恰就用上了她。
顧寒時不再過多過問,淡淡道:“去吧。”
周西不言,無聲的離開了。
女子腳踏高跟鞋,雖然已經刻意放輕了腳踏地板的輕重,卻還是免不了傳來高跟鞋與地板相碰發出來的聲音。
聲聲清晰,落在唐現的耳朵裏,他隻覺得好像是有人拿著錘子,在往他的心口,一下一下的敲打。
隻留下難捱的窒息與疼痛。
周西離開後,辦公室裏又隻剩下了顧寒時和唐現兩人,唐現整理了一下心情,開始盡心盡職的向顧寒時彙報其他的工作和行程。
顧寒時聽著,必要的時候回答上一兩句,和往常一樣。
等到談完了工作,話題不知怎麼的又回到了這次的股份事件上,唐現似是有猶豫和斟酌,最後才到:“此次股份動蕩,如果放在以前,本無足掛齒,不足為懼,你擁有的股份加上顧氏家族其他股東的股份,本可以穩穩的掌控顧氏的大局,可如今,你手上百分之十八的股份轉移到了太太的手裏……”
說到這裏,唐現適時的閉了嘴,他話中有話,在暗示顧寒時。但又知道顧寒時並不想聽這些,所以說到最後,隻能閉嘴。
而打一開始,他也本不想說。
可是他害怕,怕溫涼會有什麼行動,顧寒時會招架不住。
以往和溫涼一次次的對峙都告訴了唐現,溫涼極其不簡單,高深莫測,此次回來,身上藏了太多的秘密,無法窺探。
更何況溫涼還曾親口向他表露過她想向顧氏報複的想法,她說顧寒時欠了她的,她記得很清楚。
唯有唐現清楚的明白,顧寒時對溫涼,傾其所有,從不曾想過辜負或虧欠。
歲月荒唐,天意作弄,那些年裏發生的諸多悲劇,誰人又知道從何說起呢。
顧寒時當然明白唐現的意思,他沒有表態,打開了桌上的一份文件,開始看起來,骨節分明的指間握著鋼筆,筆身鑲嵌的銀色圖騰閃著寒光,看上去就像是握住了一把閃爍著寒光的匕首,襯托的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更清冷了幾分。
沉默在偌大的空間裏開始蔓延,唐現站在原地,身姿筆挺,感受著顧寒時周身壓製的惡寒,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精明如顧寒時,豈用他提醒,才知道溫涼手上握著的那百分之十八的股份,對於顧氏對於顧寒時自己意味著什麼。
唐現所說,多此一舉。
“唐現。”在沉默過後,顧寒時開口了,他聲音低沉且冷靜,帶著不容忽視的壓迫,壓的唐現的心一滯,有些難以呼吸。
顧寒時在警告他。唐現的心裏響起一個聲音。
果不其然,顧寒時接下來所說的話,印證了唐現心中的想法。
“溫涼是我的妻子,她手中持有的股份是她應得的,不容置疑。這些股份在溫涼的手中,不管她想怎麼運用,皆憑溫涼自己的意願,我都管不上,你就不該多嘴。”
男人的語氣波瀾不驚,沒有過多的情緒起伏,乍聽之下,似是在同你悠閑自得的聊天,可話中的意思明明白白。
顧寒時明明白白的告訴了唐現,從今以後,不要再他的麵前,妄想議論溫涼的意圖或者是非,不然絕不再輕易原諒。
至於溫涼手上握有的股份,唐現更加無權過問。
顧寒時用溫涼顧太太的身份壓下來,表明了他與溫涼是夫妻,不到最後一刻,他都會一如既往,選擇相信。
哪怕是到最後,溫涼當真做了什麼,他也接受,心甘情願的接受。
其中深情,旁人又怎麼能懂。
唐現心跳加快,手腳自發的覺得冰冷,機械的回應道:“是,以後我不會再多嘴。”
顧寒時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多說無益。
用唐現和溫涼在顧寒時這裏博弈,結果從來都不出意外,誰人又能比的過,溫涼在顧寒時心裏的重量。
多餘的話說了一兩句,唐現便退下離開了。
辦公室的門關上的時候,唐現凝望著辦公桌那邊的顧寒時,由心而發的感覺到了莫大的距離感。
這種感覺並不是拘於工作上,而是拘於他們對待感情的態度和對感情的付出上,顧寒時對溫涼的感情,唐現看了,自行慚愧。
周西的影子又在腦子裏閃現,唐現關上門,轉身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緣起緣滅,自作孽,不可活。
時間流逝的飛快,時間指向了晚上七點半。
溫涼還在辦公室裏整理資料,尋找可行的依據,為文心辯護。
辦公室的門響起了幾句敲門聲,溫涼從資料中抬起頭來,對著門外說了一句:“請進。”
局裏的一個警員在得到她的應允之後,轉動門把,打開門進來,走到溫涼的辦工桌前,神色凝重中又夾雜著一絲鬆了口氣的情緒,很是複雜。
溫涼看不懂他這神色背後的意思,徑直問:“怎麼了?”
警員先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然後有些惆悵地說:“溫法醫,休息一下吧,我也不知道,我要說的消息是好事,還是壞事。”
溫涼眉心皺的更緊了,迤邐的麵容有些疲憊的急切,追問道:“你有話直說,打這啞謎作甚。”
她的性子實在是不喜歡這般磨磨蹭蹭的對話,有話直說,好事壞事,她自有定論。
加上在這樣的環境下,溫涼更是不想浪費一丁點的時間。
“文心被放出來了,鄭潔取消了對鄭潔的指控,孩子也改口說文心並沒有對他造成任何的傷害,身上的傷是自己貪玩摔傷的。至於失蹤十幾個小時,也是因為他自己調皮,和文心無關,文心還是為了找他,才會和他在一起耽擱了十幾個小時。文心全然是無辜的。”警員感覺到溫涼的急切和不悅,趕緊將事情和盤托出。
果然是個難以判斷好壞的消息。文心被無罪釋放,洗清嫌疑是好事。
可這樣一來,那些曾被指控的罪行,都成了汙點,不是一句調皮,惡作劇可以解釋清楚的。這是壞事。
得知這個消息,溫涼一時之間,不知道鄭潔究竟是怎麼想的,如果真是鄭潔設計了這一切,好不容易才成功了,讓文心陷入了寸步難行的犯罪嫌疑人的境地,為什麼這麼快,她又改口,讓孩子證明文心的清白,放過文心了呢?!
還是一開始指控文心到現在放過文心,都不過是文心計劃中的一部分,這本來就是鄭潔想要的結果。
這樣做的話,對於鄭潔,又有什麼好處呢?
溫涼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人,便是沈錚,心思沉了沉,暫時也說不出什麼線索來。
可不管怎麼說,文心暫時洗清了嫌疑,避免了一場災難,都算是好事,至於此事的真相,溫涼也不想就此停止追查。
聯想到那個孩子艾森身上,文心描述過的傷痕,她恍惚有些猜到了鄭潔此舉的原因,可她猜測中的真相過分殘忍,心疼的她,又不敢細想。
尋一個機會,她要去見見那個叫艾森的孩子。
“孩子還小,五六歲,不到法定年齡,十歲以下屬於無民事行為能力人,雖然具有相當的法律效力,可改口的話,真正要采用的就是孩子監護人的意見。鄭潔也撤銷了指控,放過了文心,這件事便成了孩子過失,文心無罪釋放了。”
警員沒等到溫涼和回答,接著補充道。
總之現在這場動蕩算是告一段落了,文心被無罪釋放,他們也鬆了口氣。
溫涼也是如此,她將手中正忙活的事情放下,朝著來通知她的警員道:“好的,我知道了,今天辛苦了,時間也晚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局裏所有人,也確實是都奔波勞累了一整天了,現在早就過了交接班的下班時間,他們也是因為擔心文心和案子,才在局裏逗留,現在確實是該下班回家了。
“好,辛苦了,溫法醫,你也別擔心了,早點回去吧。”
溫涼點了點頭,當做回應,那警員看到,轉身正要離去。溫涼卻突然想起了什麼,開腔道:“請等一下,文心去哪了?”
警員在溫涼的問話中重新轉過身來,回答道:“文刑警出來後,就去醫院了,她很擔心孩子的狀況。”
聽聞文心被放便馬不停蹄的趕去醫院,溫涼幾不可聞的皺了皺眉,然後道:“好,謝謝了,你去吧。”
隨著關門聲響起,溫涼也緩緩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拿起桌上的被子,去接水。
想著文心去醫院之後,麵對鄭潔,肯定是討不了半點禮遇,不免替那個傻姑娘擔心。隨後她又想到,文心既是這麼決定的,那在去之前,必定也已經想清楚了,做好了麵對一切的準備,她再多關心,也無可奈何。
是他們之間的事啊,隻能讓他們自己處理,隻有真相,才是她才插手追尋的。
整理好一切,離開警局的時候,時鍾的指針指向了八點,溫涼從車庫中取車,往家的方向開去。
下午的時候,顧景年來了一個電話,說是從老宅那邊回來了,在家等她和顧寒時回去吃飯,她答應的好好的。
不想耽擱到這麼晚。隻希望那小孩,自己餓了便先吃了,不用等她。
要不然,回去看到小孩,她必定少不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