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3 / 3)

等到沈錚和溫涼終於找到了談話的地方站定,接下來的談話簡潔且殘忍,溫涼將自己的所查到的關於鄭潔的所有信息,都告訴了沈錚,包括國外的那個男人,還有艾森的血緣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建議沈錚再做一次親子鑒定。

溫涼在向沈錚闡述這些的時候,沈錚表現不甚是激動,甚至隱約有一種悲傷的冷靜,就像他已經猜到了這些事情的端倪,現在溫涼告訴他,隻是確定了他心中的答案,他並沒有那麼的驚訝或者無法接受。

可當溫涼向沈錚提起艾森身上的傷 ,說道這些話:“我覺得艾森之所以會形成這樣陰鬱的性格,是因為長期處於被傷害被壓迫甚至被毆打虐待的環境裏。成長過程中,遭遇了嚴重的心理創傷,且是不間斷的連續的,伴隨著他成長的軌跡一直存在。因此可以合理懷疑,艾森極有可能是在一個極端的扭曲的環境裏,被虐待長大的,而虐待他的人,極可能就是國外的那個曾和他們母子一起的生活的男人。說到這裏,就不得不說國外的那個男人因為販賣毒品吸毒被捕入獄,已有半年之久,但是在這半年的時間裏,艾森的情況卻沒有半點好轉,這次入院,身上的那些新的傷口,從何而來。這樣是不是可以推斷為,虐待艾森的人,一直不僅僅是一個,而是兩個。”

“不可能。”沈錚斬釘截鐵道。

他的雙手因為煩躁交握在一起,明顯是在抗拒逃避和反駁溫涼的想法,他想證明自己的觀點,讓溫涼改觀,很快就接著解釋道:“不是的,溫涼,艾森很依賴鄭潔,他完全信任她,鄭潔是艾森的媽媽,她一直都很愛護艾森,不會的。”

“沈隊,你既然這樣說,這樣想,為什麼閃躲著不敢直視我,怕是打從心底,你也不敢確定自自己心底認定的那個答案,是不是正確的。”溫涼一針見血的戳穿了沈錚心底的掙紮,歎了口氣。

爾後是短暫的沉默。

直到沈錚的情緒看起來平靜了一點,溫涼才問:“我一直不知道鄭潔放過文心的具體情況,明明兜了那麼大的一個圈,這件事分明就是計劃好的,蓄意陷害文心,鄭潔也指控了文心,為什麼會在當天下午就改口?主動說文心無罪,隻是童言無忌,難道隻是為了讓你與文心分手?”

其實溫涼大抵猜的到,文心被放過,沈錚肯定從中做了不少的工作,沈錚和文心分手的事情,肯定也和這件事脫不了幹係。至於鄭潔,也有顧慮,想早點解決文心那件事情,她害怕查下去,會查出對她不利的東西。

當下最重要的是找出鄭潔陷害文心的證據,切入點溫涼已經找到了,也已經在暗中盡力尋找過了,這麼多天,希望有所收獲。

“算是我求她的,文心的事情上,文心很難找出什麼證據洗清罪行,畢竟和孩子單獨呆在一起那麼久,孩子身上又有那種傷,指控文心,根本就是打的她措手不及。我明知道這個事情不簡單,也知道孩子不會無緣無故做這些事情,可解決文心的事情,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就是讓鄭潔和艾森出麵,我當時並不想這麼做,是文心的母親,她到醫院裏來了,求了鄭潔,我頭腦一熱,便也這般做了。”沈錚懊悔又矛盾。

他知道事情不簡單,但鬼使神差之下,他想保住文心,私心深處,又在忌憚什麼呢,忌憚的可是真相讓他無法接受。

“我和文心會分開,不全是因為這件事,我們之間存在著無法跨越的差距,年齡過去。文心的母親說的對,女孩年輕的時候,大多認為愛情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故意模糊忽視愛情建造的基本基礎,認為愛就可以改變一切。可愛情是有灰暗麵的,人心易變,歲月變遷,都是愛情要承受的東西,我不想再害文心了。”

沈錚退卻了,在事實麵前,在文心母親堅決不同意不認同的時候,冷靜了下來,仔細的想了很久,最終,向文心提出了分手。

當初他們是頂著這些世俗的壓力在一起的,可笑的是,分開的時候,也是被這壓力打敗了,無法再堅持繼續。

“感情的事情,冷暖自知吧。”溫涼淡淡道,頗有一些感慨,話頭一轉,她接著道:“艾森的事情需要一個真相,沈隊,希望你不要猶豫了,你害怕會傷害到艾森,可有時候,裝聾作啞,對艾森才是最大的傷害,他需要真相,需要保護。”

沈錚又想抽煙了,摸了摸口袋裏的煙盒,意識到自己是在醫院裏,然後又觸電一般的放開,看著溫涼,艱難的點了點頭,心情沉重。

溫涼不再多說什麼,和沈錚告別後,離開了醫院。

……

沈家三少在鼎盛酒店門口等到秦惜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半的光景了。

酒局結束,秦惜站在門口送別合作夥伴,熟悉的寒暄和客套,女子妝容精致,笑容無懈可擊,紮堆在一群男人裏,舉止優雅,對所有的問題都應付如流。

三少坐在車裏透過車窗往外看秦惜,直到秦惜送走了所有的客人,也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才下車去,走向了秦惜。

三少出現在眼前的時候,秦惜是頗為意外的,她沒想到他會來,更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來。

因此,秦惜站在原地,神色淡然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等著他先開口,道明來意。

“走吧,一起找個地方坐一坐。”沈家三少望著秦惜,開腔道。

是邀請又不像邀請,因為他的話裏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似是秦惜除了接受,沒有其他的選擇。而邀請,是看意願的。

秦惜有些累,連軸轉了兩天,就睡了五個小時,現在好不容易將生意談了下來,今晚又喝了那麼多的酒,此刻她唯一的想法隻有,回去好好的睡一覺。

養好精神,繼續明天的工作,實在沒有什麼心思再和三少糾纏。

她如實道:“今天就算了吧,我很累了,想回去休息。”

這般說著,秦惜的司機已開著出,出現在秦惜的麵前,她徑直的越過三少,往車邊靠近,伸出手想打開車門。

可她還沒來的及將手放車門上,三少就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由分把她往一個方向帶,什麼話都不說,背對著她走在前麵。

秦惜莫名其妙,心裏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怒氣,她語氣不悅道:“你想幹嘛,帶我去哪裏?”

這個男人,究竟想幹什麼?!!

自那天秦惜拒絕沈家三少後,他們已經三天沒有見過麵,更沒有任何的聯係,彼此回歸到各自的生活裏,風平浪靜。

秦惜還以為,爭強好勝,自由放蕩如三少,經過那天她那樣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不留餘地的拒絕後,他怕是這輩子都不願再在她的身上浪費一點時間了,雙方隻能落下一個老死不相往來的交情。

現如今突然找來,秦惜不知其究竟想要幹什麼。

難道還說是因為想要和她在一起,可別了,對方是沈家三少,愛情真心,她哪能信。

“我送你回去。”三少在他的車前站定,放開了秦惜,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回頭看秦惜道。

他的臉色不太好看,眉眼之間,有些壓抑的慍怒,仿佛是遇上了什麼讓他極其不爽的事情,惹他不悅。

而他的這些情緒,袒露在秦惜的麵前時,秦惜頓覺莫名其妙,她自覺沒有惹著他,他何須做出這幅模樣,擺臉色也要有個度。

這樣想著,秦惜心中不覺也有些不快,拒絕道:“不用麻煩了,我消受不起,就這樣吧。”

說著秦惜已經轉身,想往回走,去坐自己的車回去。

身後先是傳來突然嘣的一聲,是車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嚇得秦惜一個激將,她的腳步一滯,三少已經走了過來,在她身邊站定,臉色比剛才更加難看道:“行,我消受的起,麻煩你把我送回去。”

留下這一句,三少先秦惜一步,走到了停在酒店門口的秦惜的車子邊上,在站在車旁等著的司機有些惶恐,不知所措的表情裏,打開車門,兀自的坐進了車子的後座。

司機站在那裏,望著秦惜,不知作何反應,正等著秦惜的指示。

至於秦惜,對於三少的舉動,她心口一陣鬱結,有千言萬語湧上心頭,想要質問三少,情緒一度有些失控,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逐漸平複了心情。

走到車邊的時候,秦惜已恢複了往常的淡然和平靜,她對著候在那裏的司機道:“路上繞個道,先送三少回去。”

“是。”司機畢恭畢敬的回答,正準備繞到車子的另一邊給秦惜打開後座的門。

秦惜已經先他一步,打開了副駕駛座的門,坐進了車裏去。

其中的意思明明白白,顯然是不想跟三少坐在一起。

當下這樣的情況,饒是司機再遲鈍,也察覺到了秦惜與三少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他在心裏偷偷的抹了一把汗,強打精神的告訴自己做好本分工作就可以了,其他的輪不到他操心,然後才回到了駕駛座上,啟動車子。

車子開出鼎盛,駛上了開往沈家方向的環城公路。

秦惜自上車後,就閉目養神,一路上一句話都沒有說過。而後座的三少,整個籠罩在陰沉的光線裏,看不清楚此刻的表情,一路上也在沉默。

車內氣氛低至零下,安靜的可怕。司機膽顫心驚,此刻隻想著盡快結束這一切。

這種沉默和安靜,一直持續到車子平穩的停在了沈家門口,司機開腔提醒:“小姐,三少,到了。”

才算結束。

秦惜在司機的話裏睜開了眼睛,透過車窗看向外麵那座蟄伏在黑夜裏的豪華府宅,記憶一下子就回到了三天前,她從這裏離開的時候。

這座宅子並不是沈家老宅,勉強來說,應該隻算是沈家別院。

因為三少性子野,喜招朋引友,喜愛熱鬧,時常搞一個派對,是常有的事情。為了眼不見心不煩,沈雲深在沈家三少成年的時候,便把這別院過到了沈家三少的名下,把三少從老宅中趕了出來,在這安家。

話雖這麼說,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這是沈雲深對於三少的偏愛,不過是借著由頭給三少獨立門戶,給其自由罷了。由此外人提起三少居住的這所宅子,都叫小沈府。

“到了,你下車吧。”秦惜收回視線,沒有什麼情緒的下逐客令。

可她說完後,後座的人沒有回答,也沒有動作,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定定的坐在那裏,好一會後,才開腔道:“你先下去。”

這話不是對秦惜說的,而是對駕駛座上的司機說的。

司機自然也知道,他有些為難的坐在那裏,不敢有所動作,等著秦惜開口。

他受雇於秦惜,在任何情況下,都必須依照秦惜的指示辦事。

又是一陣短暫的安靜之後,秦惜總算是道:“你先下去吧。”

司機如獲大赦,趕緊下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