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這才覺得高興了,蹭蹭蹭從炎小筱的身上跳下去,兩個小人身上都沾滿了墨汁,炎小筱喚來守在外麵的宮女,“今天的課程結束了,帶小皇子小公主去換件衣服洗個澡,注意安全。”
一群宮女烏泱泱地領著兩個小主子走了,炎小筱稍微鬆了一口氣,她實在是不太會與小孩子打交道。
正準備回房換一身衣服,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太監的高喊:“德安公主駕到!”
德安公主?
炎小筱心裏陡然一緊,心跳一下子似乎都停了下來,來不及多想,一個身著粉裙高貴的身影在一眾宮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炎小筱注視著那張熟悉到極致的,曾經屬於自己的臉,起了一背的白毛汗,甚至忘了做出任何的反應。
德安公主身旁的太監厲聲喝道:“大膽!見了公主為何不行禮?”
炎小筱這才稍微反應過來,咬著唇跪下,“見過德安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德安公主輕輕一笑,那聲音竟也與之前的自己一模一樣,“不必多禮,起來吧。”
炎小筱應了一聲,被德安公主的眼神注視得有些呼吸困難,喉嚨幹渴,她想了想,趕緊斂下自己的神色,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臣女第一次進宮,一時緊張之下忘了規矩,還望德安公主見諒。”
德安公主隨意地擺了擺手,那神情和動作,皆是自己以前習慣了的,“無礙,本宮聽聞小皇弟和小皇妹的繪畫老師畫藝了得,就連父皇和母後也讚不絕口,今日路過這裏,便順便進來看看,不知兩個小家夥可有給花小姐添麻煩?”
炎小筱趕緊搖頭,“小皇子和小公主十分聰明懂事,臣女非常喜歡,又何來添麻煩一說?”
德安公主的眼睛輕飄飄地環顧四周,皺眉請問,“那兩個小家夥呢?”
“兩位小殿下方才弄髒了衣服,臣女命宮人帶回去更衣去了。”炎小筱垂著頭,小聲回答,隻有她自己明白,她的聲音已經顫抖得不像樣。
德安公主似乎也隻是隨口一問,並未真正在意小皇子和小公主在不在這裏,輕笑一聲,又轉頭看向炎小筱,“本宮聽聞,花小姐的畫十分特別,風格與本宮倒是有幾分相像,也算是有緣,不知花小姐師承何人?”
這是要打探底細了。
炎小筱本以為自己這次準備充分,不會再露出破綻才對,卻沒想到,自己的畫,就是最大的破綻。
一個人的畫風一旦形成,是很難改掉的,當日作畫的時候雖然她故意沒有發揮出自己最大的水平,但為了能夠被選中,也是用了心思的,那幅畫在帝後看來,也不過是與德安公主的畫風相似罷了,但是德安公主卻不會這麼想。
她是假冒的,而且,已經很久沒有作畫了,如果父王母後讓她作畫,她根本就作不出。
眼前的這個人,畫風卻與真正的德安公主極為相似,是巧合,還是……
“回公主殿下的話,臣女小時候曾有幸見過一位姓安的畫師,他在路上遇到山匪,財物被搶,在臣女家中借住過幾日,便是他給臣女的啟蒙,不過後來安先生回家了,臣女沒再見過他,也沒再拜過正式的師父。”炎小筱看上去畢恭畢敬地說道。
這位姓安的畫師便是她小時候學畫時候的老師,她沒辦法解釋為什麼她的畫風與德安公主如此相似,於是,隻能釜底抽薪。
反正安先生兩年前便病逝了,死無對證,她想怎麼說都可以。
果然,德安公主聽她這麼說,似乎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原來如此,那花小姐你可遇到高人了,你可知,你口中的那位姓安的畫師,是本宮的繪畫老師。如此說來,你我畫風相似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嚴格說起來,你可算本宮的師妹呢。”
炎小筱立即恰到好處地做出震驚的樣子,“那位安先生竟然是公主的老師?臣女並不知情,自那以後也沒再見過安先生,他,現在還好嗎?”
德安公主微微歎了一口氣道:“老師在兩年前便得了重病,去世了。”
“對不起,臣女不知道……”炎小筱小弧度地抖了抖肩膀,臉低垂著,從德安公主這個角度看過去,似乎是有些難過,又夾雜著敬畏害怕的感覺,心又放下了一分。
“既然老師曾經教過你,你我也算是同門,如今又在這裏遇到,可見是上天的安排,以後,還要多多走動,老師這輩子教過的人並不多,如今他既然去了,我們師姐妹倆卻不能生分了,你說是不是?”
“臣女……臣女不敢……”
“來人,將本宮剛得到的貢品黑葡萄給花小姐送一些過去,花小姐不但是小殿下的老師,還是本宮的師妹,可不能將人怠慢了去了。”德安公主的眼神在炎小筱身上劃過,隨即朗聲吩咐道。
德安苑。
“公主,那花小姐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名不見經傳的畫師罷了,您何必要送那麼多東西給她呢?”侍女柳兒一邊幫德安公主梳著頭,一邊不解地問道。
德安公主淡笑一聲,對著鏡子扶著自己的飛雲髻,轉了轉頭,“你知道什麼?我總有一種不安的預感,我覺得燕七七並沒有死,特別是最近,那樣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公主,這怎麼可能,燕七七當初可是死得透透的了,而且,她的臉……”柳兒說到這裏,點到為止地閉了嘴,德安公主點點頭,“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不過凡事無絕對,燕七七本來就鬼點子多,說不定我們全部被她騙了也有可能。”
柳兒聽了這麼老半天,也總算是聽出一點門道來了,“公主是懷疑,那花陌可與燕七七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