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讓別人起疑心的,需要經常飛簷走壁細心判斷的,時時刻刻都不能懈怠的。
她呆呆的看著晏飛白,良久,忽然想起了什麼,忽然問他:“對了,你……哪裏受傷了?”
說著,不顧他手裏還有豆漿,隻扯著他的手,轉著圈兒的看著他。
晏飛白不得不趕緊提醒她,“哎,鬆手,撒了撒了……”
黎元淮卻根本顧不上這個了,她忽然想起來,那天她在別墅裏,也看見了點滴瓶子和繃帶,以及,滿室的藥味兒。
這幾個月,她總是不斷的想起那幾天的事情,想起那個,總是在她之後才關掉的燈。
每想一次,那畫麵就清晰一分,而對他的擔心,也與日俱增。
晏飛白見她過於執拗,隻得放下了手裏的活兒,擦幹淨了手,然後果斷的撩起了上衣。
黎元淮低下頭,來不及有任何的羞澀。
那條長長的刀疤,翻著鮮嫩的粉紅,剛生出的皮肉看起來與他蒼白的皮膚格格不入。
黎元淮看看他的臉,再低下頭,看看他的身體,良久,都說不出話來。
她都沒意識到,自己正在反複摩挲著他的疤痕,從肋骨到下腹,一直延伸到褲子裏麵去。
她很難想象,是在什麼樣的情境下,才會讓他留下了這麼長的一道疤痕。
晏飛白垂眸看著她,想起了過去一年中,日日夜夜的思念,最終,輕輕歎息。
隨後,俯身下去,再一次抱住了她。
真真切切的擁抱,讓兩個人都覺得無比安心。
“我下一次回來,大概就是過年的時候了,你不要擔心,安心的等著我。”他在她耳邊輕聲說。
黎元淮實在是不能安心的欺騙他,告訴她自己不會擔心他。
她見了他身上的疤痕,就已經開始腦補了,幻想著在這之後的每一天,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都會陷入某種可怕的危險當中。
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救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真的回來。
她簡直想要把他留在家裏,幹脆鎖起來算了。
可是她並不能。
晏飛白一直沒等到她的回應,也不著急,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腦,一下一下,十足的安慰。
黎元淮在他的撫觸之下,終於潰不成軍,伏在他肩膀上,無聲的哭泣著。
他真的需要做這些事情嗎?
應該是需要的吧?
用自己的身體,用自己的能力,去換取某種價值,應該是每個軍人都需要做的事情。
可是,當這個人具象到了晏飛白本人時,她驚訝的發現,自己真的沒那麼容易接受了。
他會受傷,他也會死。
而她,卻一點忙都幫不上。
晏飛白料到了會有這麼一瞬間,她會接受不了他的工作,會產生巨大的恐懼感。
而他沒料到的是,自己的無力感,竟然會這麼強烈。
強烈到她隻是在哭,他就已經想要為了她,放棄一切了。
這是一種衝動,一種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的勇氣。
可是他不能。
他有一個,必須要這樣做的理由。
“淮淮,我不能跟你保證什麼,我也不能要求你為我做什麼,我甚至不敢說讓你等著我。”他說到這裏,聲音變得苦澀起來,“可是,我還是說了,如果你等著我,我大概真的會有想要堅持下去的勇氣。”
這對他來說,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