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榮澤是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回來的,這一夜陳秋菊陪兒子睡了一宿,兒子的狀態令她頗為擔憂,一晚上沒睡好的她,聽到門口的動靜後,立馬起身下來查看情況。
張榮澤臉『色』很差,滿麵倦容,眼圈下麵也是鐵青一片。
他捏著眉頭進了屋,徑直朝著臥室方向走去。
“那個兔崽子呢?把他給老子薅起來!”張建軍紅著眼眶,剛要踹門,便被妻子給攔下了:“你瘋了嗎?華子好不容易才睡下,你要幹嘛?”
“要幹嘛?你以為昨兒個晚上我聽不出來你在撒謊?虎子分明就是跟他在一塊的,現在你知道咋了嗎?那娃死了!”張榮澤捏著眉心,臉『色』鐵青:“我跟大慶找到快天亮,回村的時候大慶突然想起什麼,說要去一趟村西。結果我倆趕到那附近,在高粱地裏看到了娃兒的屍體!”
張榮澤回想起那個畫麵,不禁感到『毛』骨悚然:“你把那個兔崽子喊起來,老子要問問他,昨天晚上到底死去幹啥了!”
陳秋菊驚慌失措之下,隻得使出渾身解數,將丈夫拉到一旁,小聲交代了起來。
而張榮澤聽她說完後,眉頭一緊,壓低聲音道:“這麼說……還真是遇到髒東西了?”
“華子從昨晚回來到現在都看著特別不對勁,我懷疑是被嚇的魂兒丟了……”陳秋菊擔憂道:“王家這個事情,咱們最好別瞎說了。現在虎子已經去了,難不成你還想搭上自己兒子?”
張榮澤煩躁的掏出一根煙點上,坐在門口連抽了好幾根後,他似乎終於做出了什麼決定:“你在家看著娃,大慶家現在一團『亂』,我得去幫襯著些。還有,準備一千塊錢,到時候給人送去。”
“知道了。”畢竟是看著兩個孩子長大的,現在王虎死了,陳秋菊心裏也不好受。
夫妻二人合計了一番,決定暫時瞞住這件事。而王家喪子,在巨大的打擊和村裏規矩的雙重壓迫下,自然也沒有心思去注意張家的情況。
從昨天下葬到今天下午,王家始終沉浸在悲傷中,沈萍更是哭的不省人事,現在還在家裏躺著。
奇怪的是,王大慶也沒有對他們的說詞起疑,張榮澤和他聊了幾句,發現對方反複提到了李家,念叨著一定跟李家有關係。
張榮澤有些納悶,雖然王虎確實是死在了村西頭那片高粱地裏,但是那附近的住戶也不止李家一戶,不知道為什麼,王大慶卻始終一口咬定是他家的原因。疑『惑』歸疑『惑』,但見對方沒有懷疑自己家孩子的意思,張榮澤愧疚之餘,心裏也是暗暗鬆了口氣。
反倒是王大慶拖著疲憊的語氣對他說道:“老張,難為你從前天晚上陪我找娃,又幫著料理娃的後事,抬棺下葬的……這兩天也辛苦你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大慶,被這麼說……現在小萍嫂子也倒下了,你可得照顧好身子啊!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麼事喊我啊!”
“哎,謝了啊老張。”
張榮澤安慰了王大慶幾句,和對方道了別。在離開王家後,他卻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騎著自行車,朝著村子另一個方向去了……
“華子,起來喝『藥』。”陳秋菊端著碗裏煎好的中『藥』,來到了孩子床邊。
自從回家後沒多久,張華便開始不對勁了起來。先是囈語了一整個晚上,隨後便開始發燒說起了胡話。吃了整整一天的『藥』也不見好,現在越燒越厲害,原本就瘦的他,因為這一場大病,看起來整個人都脫了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