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東林也不說話,雙眼血紅,目眥欲裂,而被鎖鏈套上脖子的俞西河不停掙紮,痛苦叫喊著他不想死,直嚇得山洞裏其他人也意識到那處空『蕩』的地方可能有什麼。
“是真的沒辦法,凡人陽壽有限,死了就得去地府…”
黑無常還沒說完,鎖魂鏈就被俞東林憤怒一擊成粉碎,黑白無常同時尖叫一聲,沒命的逃出去了。
還沒等俞東林鬆口氣,他駭然發現俞西河臉上的灰氣一點沒少,反而越來越重。
俞西河驚恐欲絕,聲嘶力竭的喊著,怎麼也安撫不下來,聲音逐漸微弱,頭一垂,一口氣沒喘上來,魂魄就飄離了身體。
“西河?!”
***
雪還在下,縮在臨時營帳裏的官兵們也不好受,雖然不用冒風雪去搜山,但是也沒接到撤退的命令,據他們估計,倪太守在這裏折了這麼多人,怎麼著也是不肯輕易算了的,否則就算他是蜀地太守,也沒法往上交代。
這窮鄉僻野啥也沒有,就是找樂子都不成,圍著火爐的士兵就難免灌起劣酒,一邊粗野的大聲說笑。
“咧他娘的倒黴不倒黴,就調大柱那一隊人回川中,把其他兄弟們留在這挨凍,這都叫個什麼事!”
“這你就不知道了!”坐在最靠裏的一個絡腮胡抹了抹嘴,做出一副神秘模樣。
“啥,出了啥事?”大夥一起起哄。
“聽聶將軍說,蜀中太守府啊——”絡腮胡口中嘖嘖,連連搖頭,見一個個士兵眼睛都瞪得溜圓,過足了賣關子癮,才不緊不慢的灌了口酒,壓低聲音說:
“鬧鬼了!”
“赫!!張子你就『亂』講吧!”當下就有人不信。
“誰『亂』講了!”絡腮胡氣得跳起來,“大柱他小舅子對門的閨女不就是太守府當差的,我們來之前就有風聲傳出來,說是太守府後院深夜總是有些怪音,伺候倪小姐的丫鬟經常莫名其妙暈厥,等醒過來,公雞都打鳴了!”
“這事情我也聽說過。”人群裏傳來了三兩聲附和,有了支持那絡腮胡霎時精神一振,繼續神秘兮兮的說,“聽說啊,就是那倪小姐被魘著了,突然直挺挺的倒在房間裏,就八九天前的事情,倪太守急了遍請名醫,連街角算卦的瞎子都被拉進去看個究竟,大家都說是被什麼妖孽『惑』了,不吃不喝的醒不過來,你說這不是鬧鬼是什麼?”
“你就傻吧,也許是狐大仙呢?”
“噓!你要死了,在深山裏說這些!”
“吆敢情你還怕這個?”
一眾粗漢子笑鬧一番,話題逐漸就帶到哪條街的女人上去,沒誰將剛才說的話掛心上。
寒風凜冽,天地間盡是大片的雪花,營帳外黑無常與白無常你埋怨我,我斥責你,沒精打采的路過,嘀咕著這次可不能怪他們,一定要上報判官,可判官會不會罵他們個狗血淋頭外加重重責罰,他們心裏也沒底。
“老黑你瞧,我眼睛沒花,那是祥雲?!”
黑無常還在慪氣,聞言沒好聲的吼道:“你唧唧歪歪啥,就你嘴最碎!”
“嗨,老黑你這什麼態度,要拆夥是不是?”
“老子八百年前就想跟你分道揚鑣,哼,閻王就是不批!!”
“好啊!”白無常將手裏的勾魂牌一摔,當場就飆了,“你給我老實交代,你是看上哪個了,你不要我,你要換誰,你說,你說啊!!”
黑無常滿頭黑線,直覺這對話好像有點問題,可哪有問題他一時沒反應過來,糾結間抬頭一看,才發現白無常剛才嚷嚷的確有其事,好大一片祥雲從天而來,往西南而去。
雖然神仙都駕雲,不過這雲也分很多種,凡人跟沒道行的仙家就不太能看出來,不過他們地府對這方麵感覺特敏銳。比如西方的那些個佛陀,經常見的觀音菩薩,那雲就是金『色』的,據說是啥功德慈悲,天庭大多數神仙就是一般的瑞雲,間或帶有青『色』,東華帝君那是特別明顯的紫『色』,遠遠看見像他們這等微末之輩就趕緊準備抱頭鼠竄了。
所謂霞光萬道,紫氣東來,這都算祥雲,雖然有點區別,但是總的來說是一樣的,那就是雲上的那些個都是三界活了很久很久,輩分很高很高,玉帝都顧忌那麼幾分的人。
如此浩大的一片祥雲,從凡間望去,雖因落雪和濃厚的鉛灰雲層看不真切,不過也足夠讓黑無常目瞪口呆,傻愣當場——這得多少了不得的大人物啊!
“你說…三界啥時候出來這麼多上仙,這是集會嗎?”
“你傻吧!”白無常一巴掌就將黑無常腦袋抽到一邊,“還能有誰,鐵定是闡教,昆侖十二仙。”
黑無常一縮脖子,滿臉苦相。
是說楊戩就已經夠麻煩了,就算再笨再蠢的人也曉得闡教是什麼概念——古往今來所有的麻煩都加一堆才抵得上!
“唉?!”黑白無常一起驚叫。
怎麼看這方向,是往凡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