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比仇恨更深,更能斷絕親情的辦法嗎?
“突來的意外,幾乎將這盤棋攪得一塌糊塗,撤子已然不及,最好也莫過靜觀其變。”菩提祖師捋著長須,微微冷笑,“知道嗎,所有人的眼睛,楊戩的,鴻鈞的,都不得不盯著劉沉香,這個凡間小兒身上。他將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足可決定之後的所有變數。”
出其不意,動輒必是雷霆萬鈞,鴻鈞不等到他認為最恰當的時機,是絕不會輕易落子。
“一盤棋,讓人『插』不下手去,無非局勢凶險,抑或——”陸壓道君目光一閃,一字字道,“無,足,輕,重!”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正是那時的楊戩,左右為難,來回於天庭人間,勉強控製著事情走勢,實則愈演愈烈完全脫離了他的預計,每每於真君神殿獨坐一夜,苦思冥想如何將脫韁情勢重新撥回來,長此以往,就是不『插』手,他也將沒有任何退路。這就是不肯狠下心來,斬斷製肘的後果。
“他不舍,也不能,必須如此。”
沒辦法不管楊嬋與沉香,即使假裝也不行,絕不能讓鴻鈞見到一個肯痛下決心不受其『亂』的楊戩。
千載大勢,一朝全失,但,那是楊戩。
於不可能者兵行險著,化無為有。
“欲破頹勢僵局,非得斬斷製肘之一,楊嬋不可,沉香不可,卻仍然有一樣,一旦拋出,必成誘餌,不怕鴻鈞不上當。”
“…他自己?”孫悟空猛地跳起來。
陸壓道君瞥了孫悟空一眼,語帶嘲諷:“你這猴子,就隻能想到死啊活的嗎?”
孫悟空啞然,撓著脖子扭頭去看菩提祖師。
“依道君所見,莫非是——”
“不錯!”
陸壓道君緩緩道;“這三界,幾千年來,這許多人,就是想不通楊戩到底將那個局布在哪裏,更準確的說,他為什麼要去做司法天神,譬如小道,當初也是百思不得解的。可這世間除了揚湯止沸,還有釜底抽薪,鴻鈞不明落子何意,大可索『性』讓它從棋盤上消失,以力破巧,就是這個道理。”
菩提祖師靜默半晌後,兀的長笑起來:
“好計!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
局已成劫,如何脫身?
唯,棄子,自斷氣數,任己方一片棋子困死,重理盤麵,海闊天空,另辟捷徑。
——不是耿耿於懷,想不通楊戩為什麼要做這個司法天神嗎?
——誰都如此揣測,連片刻前陸壓與菩提也是這麼以為,楊戩,絕不能失去這個位置。
偏偏那個人,反其道而行。
他棄去的正是所有人認為最關鍵的一點。
誰人能禁得住這般誘『惑』,依舊無動於衷?
“如此大好局勢,鴻鈞若『插』手,使楊戩舉步維艱無法保住這個位置,那就在幫楊戩。”
司法天神是錯的,庭是錯的,天條是錯的,當然沉香救母是得三界支持的。
——該做的早已做了,隻差最後一步,隻能失去,沒有比這更有力誘餌,引鴻鈞入局了。
“智者千慮,總有一失,大忌者便是得勢心喜,鬆懈謹慎,欲趁機得利卻反陷圈套,鴻鈞當然不肯犯這種錯。楊戩雖是完全劣勢,卻留有不可知的後手,鴻鈞謹慎之下,所能做的有限,沉香劈山救母,依舊在楊戩掌握之中,而鴻鈞等的,就是楊戩在棄子之後,所做出的最重要變局,事關最終意圖。”
陸壓道君說到這裏,笑而不語。
於是鴻鈞等到了,楊戩有意讓他等到並發現的——
“開天神斧中的元神!”
孫悟空恍然大悟跳起來,幾乎想順手將金箍棒抽出來跑昆侖去找楊小聖好好打上一場,才能消這口惡氣,“將自家元神分一半,塞進了破斧子裏,不是要做什麼才怪!沉香那小子哪裏用得著楊小聖這麼算計,這可不是被那斧子白劈的!”
“從表麵上看,自是楊戩為了楊嬋一家,不惜身死,元神兀自化出一半,以護沉香,在鴻鈞看來,卻是楊戩在不得已之下,隻能做此選擇,既已拋去天庭的職位,必要落下一步棋來彌補這損失,化元神入開天神斧,不是很隱晦的說明——這三界,有什麼事是必須得楊戩自己用開天神斧才能做到?”
他又不是盤古大神,非得神斧才能劈開天地。
依楊戩的修為,多得是法寶由他使來,即使完全暈了頭準備跟鴻鈞硬拚硬,開天神斧能有軒轅劍順手嗎?
“是要劈開一件,用別的法寶和兵器都劈不開的東西,你說,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