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在開門的那一瞬間麵對著車窗玻璃,看到自己那張蓬頭垢麵的臉,原來自己已經狼狽到了這種地步。他也隻能是無奈地撥了撥劉海,安慰自己道:“嗨呀,我好俊啊。”
李暮聽到,車輛啟動的聲響一聲接著一聲傳來,他拉開車門,坐回車輛駕駛座裏柔軟的真皮座椅。
這把老腰,很久沒有那麼舒服過了。李暮舒了一口氣,按下車子的啟動鍵,眼前的倒車提示燈在幾秒後開始閃爍。車輪偏斜,深深的凹槽壓向一束一束挺立的野草,把它們磨碎得四分五裂,汁水四濺。反複前進和倒退,李暮終於小心翼翼地把車頭倒轉了過來,擺正車身,他看見前麵疾馳而去的跑車後尾。
李暮舒了一口氣,也跟著他們疾馳而去……
車裏通訊係統的頻道開始發出不穩定的機械響聲,那聲音晃動著,有一種迷離而飄忽不定的不真實感。樹影斑駁,陽光被遮蓋住大半,樹蔭從擋風玻璃外撲麵而來,披在李暮身上,他腦子裏竟然就這樣毫無理由地閃過一個經典的鬼片畫麵——
破舊的車艱難地行駛在泥濘的森林小道上,老舊的輪胎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已經落伍的車載收音機,斷斷續續接受著不穩定的信號。
李暮突然打了一個冷顫,陰森至極!
每次從一個地方出發,去往下一個未知風險的地方,都有這樣一種詭異而慌張不定的感覺,可是腦子裏還是會閃過這樣下意識的聲音——
“你就應該,不顧一切地奔向未知的目的地。”
信號穩定下來,傳來吳愷歌的聲音:“到柏油路以後,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賓館去!”
“收到——”
油亮烏黑的柏油路,比森林裏的黃泥路好走不知道多少倍。輪胎上沒有了粘著的累贅感,順暢的感覺讓李暮感覺自己重新複活,他想也沒想,手臂下意識地往檔位杆移動而去,右腳掌越來越往下用力,油門一直被往上加去。
在這樣一望無垠,筆直通暢的跑道上奔馳,無論前方是華麗或者是荒涼的目的地,都讓李暮有種想要痛痛快快呐喊的感覺。
速度的風和速度的聲,都是他畢生所愛。
吳愷歌跑在所有人的最前麵,雖然這條路他隻走過一次,但是他記得非常清楚,在那個岔路口拐彎,可以重新回到那棟牆壁泛黃的寒酸旅店去。
當他們的車輛停在敞開的賓館庭院大門前,院子裏落滿地板卻無人清掃的樹葉,長出新葉還依舊顯得光禿的大樹,掉漆的石階和生鏽的柵欄,一切都好像從來沒有變過……
可是庭院裏賓館大樓的玻璃門,卻緊閉著。上麵的灰塵被擦拭過,清晰地看到裏麵的大廳,靜悄悄的一片,無人問津……
吳愷歌二話不說從車子上跳了下來,他隨手把門關上,車門被他一個用力砸出巨大的聲音,聽得出來,老大現在處於一個非常急躁的狀態。
“喂喂喂……別走那麼快啊,等等我們!”李暮一邊碎碎念一邊把安全帶解開,從車子裏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