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母一臉鄙夷的看著她:“你自己幹的好事,何必這麼假惺惺。”
宋詩穎於是垂眸,恢複了原本的雲淡風輕:“嗯,是我幹的好事,那關夫人包裏是放了硫酸?打算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你——”關母再次氣的說不出話來。
宋詩穎嗬嗬一笑:“關夫人,明人不說暗話,您實在沒必要在這裏跟我相看兩相厭,我覺得累,阿姨,麻煩送關夫人出去,以後不要讓陌生人進門。”
月嫂戰戰兢兢站在一邊。
眼看著宋詩穎抱著團子進臥室,關母終於厲喝:“站住!”
宋詩穎腳步稍頓,但不曾回頭:“還有事?”
關母手指緊握成拳,顯然是在極力克製自己,好半天,才勉強說出一句話:“宋詩穎,我現在不是在求你,我是在告訴你,因為你的原因,導致漠堯現在還生命垂危的躺在病床上,要是你還有點良心,就給我親自去看看他!”
宋詩穎背脊挺得很直,回頭時一臉燦爛:“關夫人,您這是在求我去看看你的兒子嗎?”
“我不是求你!”
“哦,既然這樣,我不去,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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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心影的生命終結在新年的鍾聲裏。
宋漢陽終於下了決定,關掉了譚心影的維生係統。
還是他親自動的手。
對於病床旁邊那些複雜的機器操作,他早已爛熟於心。
原本去年年底譚心影的母親看過之後便已經做出了決定。
然而終究是不舍,譚母也不願意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女兒的生命終結在如此的花樣年華,她隻能卑微的希冀寫女兒的墓誌銘的時候,終結的年月能再久一些。
所以又拖過了這個新年。
可是在漫長的等待譚心影也不可能有醒來的一天。
她的肌肉已經逐漸出現萎縮,形容枯槁,早已不是當年花一樣的水靈,終於在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裏,宋漢陽做出了如此重要的一步。
儀器發出簡單的長鳴聲。
尖銳而刺耳。
隱秘而壓抑的哭泣聲隱隱傳來。
來自譚心影的母親。
宋漢陽和秦洛同樣悲痛欲絕,可是看著譚心影那平靜的就像是睡著了的麵容,又覺得如釋重負。
“心影,一路走好。”宋漢陽彎腰,最後在譚心影的額頭上印下一吻。
譚心影生命的終結,是個徹頭徹尾的悲劇。
如果她這一生的開始,沒有遇到宋漢陽,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痛苦。
安安分分老老實實的嫁給父母為她選好的那個男人,盡管枯燥但又簡單的活著,沒有那麼多的希冀與奢求,也沒有那麼多以卵擊石的掙紮,是不是依然可以笑靨如花的活在這個世上。
然而生命終究沒有如果。
就像許多年前他們也曾幻想過未來的美好,能夠花好月圓。
隻是上天還不夠仁慈,沒有給他們足夠的溫柔,又或者他們前世的緣分還修的不夠,以至今生不能長相廝守。
怎樣都好。
人死如燈滅。
秦洛隻能在心中祝願,心影,下一次,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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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譚心影的病房時秦洛的腳步還有些恍惚。
她沒有坐電梯,走著樓梯,呼吸新鮮空氣。
腳下虛浮,竟是如此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