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當年的國際形勢(1 / 3)

公元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初期,我從礦業大學畢業之後,回到西疆的西部礦區礦監局監察二隊擔任了一名普通的安檢員。我之所以選擇這一行的原因,其實和那個時候中國大部分工人階級一樣,屬於子承父業。

我的父親是新中國第一代煤礦工人。還在舊社會那會,小小年紀的他由於生活所迫,就已經下井幹活了,並且很快加入了黨的秘密工會組織,後來還被發展成了黨員。

解放後,為了響應黨和國家的號召,我父親又報名到了中國的大西北的大西北:西疆西部礦區。作為業務技術骨幹,他和一幫子同樣從內地去的煤礦工人,一起開創了西部礦區的輝煌,一幹就是幾十年。

說實話,那會兒全國的條件都非常艱苦,更別提遙遠的西部邊陲了,說一句完全是拿命在工作一點也不為過。和我父親一起去西疆的那麼多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很多還沒有熬到結婚就去世了,有的是死於礦難,有的是死於職業病。

如果說沒有一股子為國為民的精神在支撐,那是無論如何也堅持不下去的,現在的人已經很難理解他們了。

剩下來的那部分人,年齡越來越大,卻麵臨著另一個嚴重的無法解決的,找不著對象的問題。我父親雖然僥幸躲過了數次礦難,又被調到了礦區擔任行政工作,這條命和身體算是保住了,但同樣是老光棍一個,還住在礦區的集體宿舍裏,在那方麵看不到任何希望。

一晃眼,他已經年近四十,眼看著這輩子真的要奉獻給礦區了,組織上給他介紹了一個支援邊區教育事業的中學女教師,兩人一見鍾情,很快就成立了一個小家庭。這個女教師就是我的母親,至於當時我母親為什麼能看上我父親,時至今日她也沒有透露過什麼具體的信息。

但我從小耳聞目睹,還是能看出當年的婚戀觀和現在是不一樣的。那個時代的人以國家和事業為重,往往較少考慮個人的問題,即使考慮了,也是傾向於各單位中的積極分子,也就是勞動模範那樣的人。

我父母正好都是那樣的人,要不然也不會一個投身西部礦區幾十年,一個自願放棄原有的一切,跑到大西北當一名普通的中學教師了。

這樣的感情是不摻雜任何功利和物質的,也就更加的純淨自然。除此之外,我母親應該也有她的難處,畢竟一個女孩子背井離鄉到一個非本民族為主的偏遠地區,找合適的對象也不是那麼容易。他們結婚的時候,我父親38歲,我母親也已經33歲。

結婚之後,我父親就搬離了礦區的集體宿舍,搬進了我母親學校分給我們的一處住所,這個住所就在學校裏麵的家屬區。從此之後,我們這一家人就真正在西部紮下了根,不準備再回東部了。

我家一共有三個兄弟,我排行老三,上麵還有兩個哥哥。可能是因為想生個女孩一直沒能如願,我母親執意給我起名叫“姚嵐”,這是個明顯帶有女性色彩的名字。

托了這個名字的福,我和兩個哥哥的性格迥然不同。他們兩個天性叛逆,父母讓他們向東他們偏向西,讓他們幹啥他們偏不幹啥,結果就是他們兩個成功的脫離了家庭的傳統,不顧父母親的強烈反對,奔赴遠方尋找他們自己的幸福去了。

這倒是苦了我了。父親對煤礦事業忠心耿耿,一門心思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巴不得我早點畢業好接他的班,而我母親則是希望我這個幼子能陪在他們的身邊。

說實話,我對煤礦也並非沒有感情,再加上我的性格比較委婉,對於工作的問題無可無不可,就順理成章的考上了礦業大學,畢業後又回到西部礦區接了父親的班,從一名普通的安檢員做起。這一切對我來說似乎沒有經過大腦考慮,也沒有遇到什麼阻力障礙,莫名其妙的就上班了。

當然,我上班的時候和我父親那個時候的礦區環境已經不一樣了,甚至可以說有了巨大的變化。比如說,雖然煤礦的活不好聽,又累又髒,但當時煤礦的正式編製還真不好進,正式工下井的很少,在井下幹活的工人大多數是臨時聘用過來的內地農民子弟,也就是常說的集體工,我們礦區地理位置特殊,其中還有為數不少的本地原牧民。

我和那些同樣是接班的“煤二代”們,和我們的父輩也是不一樣的,至少缺少了那份不要命的苦幹勁頭。不過畢竟是從小熏陶出來的,我們這批人還不至於一無是處,什麼也幹不了。

上級有什麼要求,需要我們跑到偏遠一些的小煤礦去檢查安全工作,我們也能幹的像模像樣,蠻是那麼回事。即使要求我們深入第一線下井鑽黑窟窿,也沒見有誰嚇得屁滾尿流的,包括我這個不常下井的在內。

也就是說,別看我們這批人在城市裏,在井上吃喝玩樂什麼都會,到礦區下井卻也髒話累活什麼都幹。俗話說得好:能吃不能幹的是懶漢,能幹不能吃的傻蛋,既能吃也能幹的才是好漢。

我的同學兼同事王小柱,他就是這樣一個好漢的典型。

王小柱的家庭背景和我差不多,雖然不住在一起,但他的父親和我的父親都是從內地來的技術骨幹,打小我們兩個就認識,是光屁股一起長大的交情。

後來雖然不在一個班,但從小學到中學,我們倆始終在一所學校讀書。我為人處事不如王小柱,身體也不如王小柱那麼壯實,膽子又小,在學校裏經常受人欺負,王小柱就每天和我一起上學放學,借此向眾人宣示我們倆的關係,遇到有人欺負我的時候,他從來不問對方是幾個人,上去揮拳就打抬腿就踹,幫我解了好多次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