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夢見自己掉進了冰河裏,錐心刺骨的冷,滲入四肢百骸,一點一點地啃噬著她的靈魂
她冷得受不了,卻又無處可逃,拚了命掙紮也掙脫不開那深深的絕望
極致的痛苦,如沁了毒的蔓藤,緊緊纏繞著她的脖子,讓她無法呼吸,馬上就要窒息而死
“啊”
一聲尖叫脫口而出,雲裳猛地睜開雙眼,從夢魘中驚醒過來。
她臉色蒼白,額頭冷汗淋漓,整個人騰地彈坐起來,布滿驚恐的雙眼像定住了一般瞪著前方空白的牆麵,呼吸急促而淩`亂。
一雙手臂攬過來,下一秒她就納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熟悉的氣息飄進鼻端,很好地安撫了她驚惶無措的情緒。
“寶貝兒別怕別怕別怕”
同時,男人溫柔至極的聲音飽含`著心疼輕輕響在她的耳畔。
雲裳轉頭,即迎上一雙焦灼擔憂的目光,然後他的唇輕輕落在她微微忽閃的眼上,小心翼翼的,像是怕嚇著她一般。
此刻已是後半夜,萬物俱靜,外麵的世界一片漆黑。
回到鬱家時,她差不多都快熬不住了,家庭醫生給她檢查,她說自己沒什麼痛的地方,就是很冷。
方醫生給她打了一針,再輸了液,然後她就抓著他的手沉沉睡去了。
燕詔和歐陽都是軍隊出身,對那些逼供的招數了如指掌。燕詔當時瞟了眼禁閉室,看到裏麵的冰塊就什麼都懂了,但他以為隻是跪冰塊,並沒想到還有比跪冰塊更殘忍的
所以雲裳一直發抖喊冷,鬱淩恒便以為她是跪了冰塊受了寒,在她睡著之後就躺她身邊陪著她擁著她,寸步不離。
這會兒她突然驚醒,又開始瑟瑟發抖了。
鬱淩恒的心緊緊揪著,又疼又悔,將顫抖不已的小女人整個納入懷裏,大掌撫上她冰涼的臉頰,薄唇貼上她的唇角,一邊心疼地輕吻,一邊柔聲哄著,“老公在呢,別怕,沒事了,乖,沒事了”
感覺到他真實的存在著,她重重呼出一口氣,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小`臉埋在他的胸口,狠狠喘息。
夢裏那種窒息感還未散去,她有點受驚過度,一時半會兒還無法讓狂亂的心跳平複下來。
“做惡夢了”他輕撫她的發絲,低頭去看著她的眼睛,心疼地問她。
“嗯,我夢見自己掉進冰河裏了,好冷”不知是不是受了涼,她的喉嚨很痛,說出來的話亦是嘶啞不堪。
她一邊說,一邊將小`臉往他頸窩裏蹭,貪`婪地吸取他的氣息和溫度。
隻有聞著他身上的味道,她才覺得心安,才不會害怕
她說,我夢見自己掉進冰河裏了
她說,好冷
鬱淩恒現在隻要一聽到鬱太太說冷,大腦就會不由自主地冒出她跪在冰塊上的幻象,以及她被凍得痛不欲生的模樣
心,瞬時就像是被無數根針尖紮了無數個肉`眼看不見卻痛得要死的針孔,密密麻麻的。
他拉高被子,將她裹得嚴嚴實實,“還冷嗎”
“不冷有你抱著我就不冷了”她從他的頸窩裏抬起小`臉來看他,輕輕搖了搖頭,撒嬌地對他笑笑。
看他擔心得不行,她實在不忍再拿自己脆弱來嚇他。
而且她也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大小姐,雖然這場酷刑的確讓她身心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但她還不至於脆弱到就此一蹶不振。
過幾天就會好起來的。
嗯會好的
“好,老公一直抱著你”鬱淩恒雙眼發脹,怎麼看怎麼覺得鬱太太是在強顏歡笑。
除了心疼就是滿滿的憤恨
他靠著牀頭,讓她舒服地伏在他的身上,大掌愛憐地輕撫著她的後背,一下一下,情意綿綿。
“你不是出差了嗎”她將小`臉貼在他的心髒位置,一邊聽著他的心跳,一邊輕輕問道。
“愷宸給我打了電話。”他答,在她側頭落下一個輕吻。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哦。”然後又問:“你怎麼找到我的”
“初丹說的。”
他出差,剛下飛機就接到初愷宸的電話,得知她被抓走,立馬返程。
本來送她的天價手機有定位係統,可她的包和車子都被遺棄在路邊。
對方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特種兵,想抓走一個人自然是不會留下線索讓他們輕易找到。
在歐陽和燕詔正部署著該如何快、狠、準地進行全城搜捕時,鬱淩恒接到一個陌生電話,對方說是初丹的主治醫生。
初愷宸被關在家裏禁止出行,初丹由初潤山的勤務兵阿江送回醫院,說得好聽是送,其實就是監視初丹,謹防她通風報信。
所以在主治醫生來查房的時候,初丹假意身體不舒服,往主治醫生身上倒,在儒雅俊逸的主治醫生慌忙伸手抱住她的時候,她往他手裏塞了個紙條
具體地點初丹並不知道,但她知道爺爺私底下最得意最信任的生是誰,所以她把這個生的名字告訴了鬱淩恒。
如此一來,搜索範圍縮小,搜查起來自然事半功倍。
很快,他們將目標鎖定某軍營,但軍營重地,他們無權進入。
燕詔找了個借口,說雲裳是他們近期一個案子裏很重要的目擊證人,需要軍營方麵立刻把人交出來
於是正常程序就是
燕詔上報省記歐陽,由歐陽出麵與軍區令交涉,一陣官腔之後,軍區令同意放人。
有了這樣一個借口,他們正大光明地進入軍營,順利救出雲裳。
當然,之所以能這麼順利,必定也是初潤山背後授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