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冬冷冷瞟了眼車內的人,置之不理,抬步繼續往前走。
可緊接著,羅婉月的下一句話就成功讓他整個人頓住。
“關於嚴甯的”
聽到那個小女人的名字,霍冬的心,毫無預警地狠狠一抽,雙腳像是灌了鉛一般,便再也挪動不了了。
霍冬知道,羅婉月說這話一定不懷好意,他不應該搭理她。
可是
他忍不住擔心,羅婉月明顯是來者不善,他若不上車去探明她的來意,萬一她對嚴甯不利怎麼辦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嚴甯”二字成了他的軟肋,隻要是與她有關的事,他都無法置之不理。
“你可以不上車,但你別後悔”
羅婉月端著貴婦的高姿態,微微歪著臉輕蔑地斜瞄著臉色陰沉的霍冬,冷冷哼道。
霍冬暗暗咬緊牙根,渾身戾氣深重。
他痛恨被威脅,也從來不肯向惡勢力低頭,可偏偏就是現在,麵對羅婉月的脅迫他竟做不到瀟灑走人。
短暫的猶豫之後,他彎腰上車。
在許多年後,有人八卦地問霍總司令,他此生做得最後悔的一件事是什麼。
霍冬的回答是,他最後悔的是不該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上了一個叫羅婉月的狠毒婦人的車
嚴甯孕吐嚴重,尤其早晚時分。
所以晚餐的時候她什麼都吃不下,可晚餐時間一過,她又覺得饑腸轆轆,餓得特別難受。
酒店裏的食物沒有一樣是她喜歡的,於是她換了衣服,出去覓食。
讓新保鏢把車開到c市有名的小吃街,她選了一家幹淨又安靜的餛飩店。
要了一碗小餛飩,坐在一個視野廣闊的位置,一邊漫不經心地舀著餛飩往嘴裏送,一邊看著從玻璃牆外來往而過的行人。
頗具盛名的小吃街,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歡聲笑語此起彼伏。
放眼望去,絕大多數都是年輕男女,或閨蜜,或情侶,或同事,或姐妹兄弟,三三兩兩,結伴而行。
而每一張年輕的臉上,都蕩漾著開懷的笑容。
仿佛勞累了一天,這一刻,才是真正的放鬆。
嚴甯細嚼慢咽,在一連看到外麵有三對手牽手從她麵前經過的小情侶時,像是受了感染一般,她忍不住輕輕勾起了唇角。
每一對小情侶都笑得特別開心,幸福和甜蜜溢於言表,光是看著他們,就能感受到他們的快樂。
嚴甯看著看著,眼底泛起羨慕。
嗯,她羨慕
她羨慕外麵那些陌生人,特別羨慕。
羨慕他們這種平凡的人生,羨慕他們這種單純的愛情,更羨慕他們的快樂和幸福
她認真地看著每一個從身邊經過的陌生人,根據他們的表情揣測他們是否開心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突然闖入她的視線,鶴立雞群般佇立在不近不遠的地方。
他一手揣在褲袋裏,一手夾著煙,正麵無表情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嘴裏那本是鮮香味美的餛飩,頓時變成了難以下咽的苦藥。
就像是放電影一般,世界都變成了黑白,本是喧嘩的四周突然變得靜謐無聲,隔著一塊玻璃牆,他們的目光穿透來往的人群,碰撞,糾纏
兩兩對望,誰也沒有下一步動作。
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他們兩人,周遭的一切都已不複存在。
又仿佛,他們置身在不同的時空,看似近在咫尺,實則遠在天涯
突然,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拿著一大串五顏六色且形狀可愛的氫氣球,從他們糾纏在一起的目光中穿過
將他們的目光,生生隔斷。
兩秒之後,牽著氫氣球的小姑娘走過。
高大魁梧的男人依舊站在原地。
而本是坐在餛飩店裏的小女人
已不見了蹤影。
嚴甯快速地從餛飩店裏的另一個出口出來,到了另一條街上,一邊沉穩冷靜地穿梭在熱鬧擁擠的人群中,一邊給新配的保鏢小哥打電話,讓他把車開到某某路口去與她會合。
幾分鍾後,她到達指定的路口,保鏢小哥已連人帶車等候在那。
“回酒店”上車,她淡淡吐字。
保鏢小哥二話不說就啟動車子,領命行事。
嚴甯看著車窗外,看著飛逝而過的霓虹燈,看著籠罩在夜色裏的建築物,默默看著。
挺意外的。
嗯,真的挺意外的。
分別已兩月有餘,她是真的沒想到會在c市與他偶遇如果真的隻是偶遇的話
她記得,哥哥說過的,他在c都軍區
c都與帝都的距離,相隔千裏,但c都到c市,車程僅需兩個小時。
蠻近的。
曾以為,當再次見麵,她的心一定會很痛,可剛才在人群中突然與他的目光相撞,她發現自己也並無想象中那麼撕心裂肺。
當然,還是難受的。
心裏依舊怨恨,依舊不甘,依舊沒有完全放下。
但她已經學會了忍,忍著不讓自己再犯、賤
她可以痛,也可以偷偷地哭,但她不會再把自己的心捧到他的麵前任他踐踏。
曾以為非他不可,可現在發現沒他也能一樣的活。
她想,可能是肚子裏的孩子取代了他曾占據在她心裏的第一位置。
現在對她而言,孩子最重要。
男人是靠不住的,再愛你的男人也會有拋棄你的一天,但自己的親生骨肉不會。
骨肉相連、血濃於水,從今往後,這個孩子會一直陪伴在她身邊,她再也不會感覺到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