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也被她營造的虛假溫情打動了片刻,有那麼一會兒,她心底也感到開心,望著阮肖鈺時心底那些痛苦和憤恨也疏解了許多。隻是隻那麼一會兒罷了,那盈滿心頭的恨意終究還是輕易帶走了那不堪一擊的快樂。
她看著阮肖鈺嘴角的弧度,那一刻的他,該是真的快樂,那冰冷已久的心,終究是融化了那麼一角。隻要他不是絕對無情,她就會拚盡全力嚐試走進他的心裏,那些仇恨隻要一天放不下,她便一天不會放手複仇的念頭。即便冒著有一天被仇恨扭曲得麵目全非的風險,她也決不放棄報仇!
於是,茯苓的笑更加肆意了。
茯苓笑得正歡快,臉上突然也傳來了手指上那種有濕又涼還略黏膩的感覺。
阮肖鈺竟也在地上沾了一指泥,朝她臉上抹了一下。
茯苓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搞的一懵,根本沒有料到還會有這一出,當下心中立刻盤算起來,怎麼辦?再抹回來?可是話本裏沒有這一出啊?
阮肖鈺也被自己的行為一驚,愣愣地盯著自己那沾了泥的手指看了半晌。
茯苓終究是心思活泛,又抹了他一臉,這才把阮肖鈺的思緒拉了回來。許是被這歡樂的氣氛感染,二人竟你來我往抹起了泥,你一下我一下,好不歡樂。
這般抹來抹去的結果就是,兩人最終都成了泥人。臉上,衣服上,手上都是泥。抹得多的地方還沾著一大灘,抹得少的地方已經快幹,沒什麼水分了。
茯苓看了看自己的狼狽樣,這才覺得有點過了,一身粉色衣裙都給抹成了泥色,撅著嘴埋怨道:“身上弄成這樣,該怎麼洗啊?”
“我教你。”阮肖鈺的聲音突然傳來,隻是這一次,絲毫沒有了往日的冰冷。
茯苓突然被他拉了起來,直接衝進了雨裏。那雨點鋪天蓋地地從頭上澆了下來,沒想到這雨看著不大,進來沒一會兒兩人就快要濕透了。
茯苓以為他因為這事生氣了,打算淋她一淋。原本就被這場雨淋得有些冷,瞧著他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便更冷了,心裏後悔自己怎麼這般不知分寸竟又把他惹怒了,登時軟了下來,委屈地道:“阿鈺我錯了,不該跟你鬧,我道歉,你不要生氣,這雨就不要淋了。”
阮肖鈺不曾想她竟誤會自己生氣了解釋道:“我沒生氣。”他的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
阮肖鈺伸手接了一捧雨水,往茯苓臉上一潑,微微帶了那麼點玩鬧的意味說道:“這不就洗好了?”
茯苓被潑的有些懵,腦子緩慢地轉了個彎方會意,這是要玩水的意思嘛,還表現得這麼委婉,要不是她聰明,根本猜不透這家夥的心思。於是乎茯苓便同他在這場雨裏鬧了個不可開交。
密密麻麻的雨下著,雨裏一粉一青兩個身影不停奔跑,腳底濺起渾濁的泥水,也不管濕透了鞋子和褲腳,就這般肆無忌憚地在雨裏享受著自然的洗禮。
第二日,身為“凡人”的阮肖鈺發起了燒。
茯苓熬了藥給他端來,可他覺得冷,便把自己裹在被子裏不願出來。茯苓一番連哄帶騙才讓他坐起來,一口一口地喂他喝藥,誰知他起來第一句竟是:“你的身子骨真硬朗。”
阮肖鈺眼裏似有不服氣,即便病著也同她生著悶氣,自己的身子骨竟然這般弱。茯苓是神仙,他如今隻是個凡人,自然不能和她比,不過這要如何解釋卻不是個易事,茯苓心裏掙紮一番,覺得不解釋才是最好的解釋。
於是她便隻是尷尬地嘿嘿一笑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