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男子聞言如遭雷擊,臉部一僵,不可置信地看著阮肖鈺,握他的手一鬆,阮肖鈺趁機把手收了回來。
“阿鈺,你不記得我了?”
阮肖鈺點了點頭。
紫衣男子一臉悲傷,在那兀自難過了好半天方才開口,說自己是“小河”,他怎麼會不記得自己之類的雲雲,讓茯苓覺得他如同被所愛之人拋棄一般的委屈。
看來這便是傳言中那唯一一個同阮肖鈺交好之人。
可阮肖鈺顯然是不記得他了,他黯然神傷了一會兒之後無奈開口,他名為“夏河桀”,是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在這天宮裏,他是他唯一的知己,說到這那夏河桀就更傷心了。阮肖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他示意接著說下去。夏河桀說這事說來話長,帶他進了屋坐下,簡單道明了身世。
按輩分算,夏河桀是天帝的叔叔,父母離開的早,從小他就是孤身一人。天帝看他這小叔叔可憐,在天宮給了他個半大的官職,省得被旁的仙欺負。不過他從小貪玩慣了,再者他那官職不痛不癢,自己也沒幹過幾天活兒,成天就在這天宮瞎轉悠,逢人便說他這是在天宮巡視工作。
直到有一天,他碰到了跟他年齡相仿的阮肖鈺。
阮肖鈺也是自小便離開了父母,而他生性冷淡,不喜與人親近,連個朋友也沒有。兩個同樣孤獨的半大孩子就這麼陰差陽錯地碰上了。當時的阮肖鈺一心撲在習武上,於他而言,生命唯一的意義就是習得一身本領,在這天界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這般就不會再被人嘲笑和瞧不起。
頑劣的夏河桀看不慣冷冰冰的阮肖鈺,成天尋他麻煩,可偏偏又打不過人家,就這般天天被教訓。
二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日子久了他倒是有些期待每天能見到夏河桀。自己那日複一日枯燥乏味的日子因為他的到來而添了幾分趣味,那是阮肖鈺自父母離世後第一次感到不那麼孤獨。
兩人自交好以後,便形影不離,阮肖鈺習武,夏河桀就在一旁偷懶,美其名曰“監督”。那時的阮肖鈺更加奮發練功,很快就習得一身好武藝,在夏河桀鼓動下,他便早早去參了軍,雖是軍中年紀最小的,卻因為勤學苦練漸漸混出些名堂來。
夏河桀不知整天從何而來一堆奇奇怪怪的藥丸,三天兩頭的給他吃,說是強身健體。事後證明那都是些好東西,吃了藥丸的阮肖鈺功力突飛猛進,很快就做了副將。在天族和幻族的一場戰役中,阮肖鈺輕鬆取下了對方將領的首級。那次戰役之後,天帝也開始重用他,他便一路征討,無人能敵,從此在天界立下威名。
天帝欲賞他黃金美女,瓊樓玉宇,他一概不要,說隻需給他一座偏殿,配幾個麻利的下屬,讓他清靜點生活就好。從此他便和夏河桀住進了這寒鋒殿,殿內隻有幾個利索的宮人,地處偏僻,平時沒什麼人來,兩人也樂得清淨。
茯苓之前隻是聽聞少許阮肖鈺的戰績,但對他的往事還真是一概不知,如今才了解他這一路過的也著實不易,幸而有夏河桀,不然還真不知道他會變成什麼古怪樣子。隻是她看夏河桀看阮肖鈺的眼神,還有同他說話的語氣,再加之兩人那親密的過往,她忍不住懷疑這二人之間是有些什麼其他情愫在的。
雖然她之前也隻是聽說過男子同男子之間也會互生愛慕,但卻是從未親眼見過,可那夏河桀的一番表現讓她不自覺往那方麵想。如此一來,阮肖鈺不近女色便也說得通了,他所喜歡的其實是男子,而身邊既然有了夏河桀,他便再不需要什麼旁人。
思及此處,茯苓內心忐忑,若真如她所想這般,那他還會喜歡自己嗎?他若是恢複記憶,對自己又哪兒還會有半分情誼。假若再東窗事發,自己還不知會怎麼慘死在他手下,她望向阮肖鈺,眼神暗淡下來。
阮肖鈺瞧見她這幅樣子,詢問一番,茯苓隻搖頭說一路奔波有些疲憊。
看到阮肖鈺如此關心這女子,夏河桀眼中似乎燃起火來,這時才想起自己還沒問這女子是誰,他內心隱隱有些擔憂,自己的心意他從前不是不知,但就是一直吊著他,從未給過什麼回應,他在祈禱不要是那種可能。
隻是阮肖鈺一席話把他的心澆了個拔涼。
他在他麵前握著茯苓的手,眼神柔和,說這是他的妻子。
阮肖鈺覺得夏河桀十分親近,經他這一番講述,他對從前的自己多少有了些了解,腦子也不似之前在涼山時那般空白無物,倒是對他有個不錯的印象。二人既是知己,自己有了妻子自當同他好好介紹一番,便把這三個月來發生的事也同他說了個大概,全然未曾在意夏河桀越來越陰冷的神色。
聽了阮肖鈺一番介紹的夏河桀再也忍受不了,推說自己身子不舒服,先去歇息了。空曠的寒鋒殿裏,阮肖鈺和茯苓對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