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微風吹來,吹落了香爐內那炷香的最後一點香灰,香,燃盡了。
阮肖鈺的眉頭微微一皺,半夢半醒間,他覺得自己似乎躺在什麼溫暖又舒適的地方。他分不清自己所在何處,隻覺得身上傳來微微的暖意,十分舒適,他似乎這樣睡了好久,有些不舍得睜開眼。
他的頭動了動,似乎感覺到了頭底下枕著什麼,心裏有些好奇,這才緩緩睜開了眼。
他竟是睡在茯苓懷裏。
茯苓見阮肖鈺醒了,露出一個溫暖的笑,道:“阿鈺,你醒了。”
阮肖鈺細細打量著茯苓,從上到下,巨細靡遺,令茯苓有些不自在,他今日似乎格外在意自己的外表,莫非是她的妝發亂了?茯苓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光滑平整得很。
阮肖鈺從她懷裏坐起來,左手輕輕撫著茯苓的左鬢,聲音沙啞又冰冷:“苓兒,這幾日發生了什麼?”
阮肖鈺的手一直停留在茯苓的左鬢。茯苓覺得他今日有些奇怪,看自己的眼神尤為複雜,輕輕拿開他的手道:“沒發生什麼,你不過是睡了幾日。你現在覺得身體如何?可有什麼異樣?”茯苓臉上還掛著那單純的笑,阮肖鈺的神色卻冰冷到極致,讓她臉上的笑也凝滯了,他那副樣子像是要吃人。
阮肖鈺攥住了茯苓的手腕,手上用了些力,攥得茯苓生疼,試圖掙開他卻反被攥得更緊。
“阿鈺,你弄疼我了。”
阮肖鈺卻並未理會她的話,手上的力道依舊很大,令茯苓掙脫不得。
“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茯苓著實被他這副樣子給嚇到,莫不是丹君未治好他?不然他為何突然變成這副樣子?雖然阮肖鈺自來冷冰冰的,可茯苓與他相處了這麼久,卻從未見他在清醒的時候這麼粗魯地對待自己,莫非他還在入魔?茯苓想想竟有些怕,阮肖鈺的那種眼神冷得可怕。
茯苓不知該怎麼回答,可憐巴巴地望著阮肖鈺。
本以為阮肖鈺會再做些什麼,卻見他的神色慢慢柔和下來,他伸出左手,再一次撫上她的左鬢,眼神裏滿是哀傷。
“你的頭發,為何白了?”他的話很少,語氣很冷。
茯苓聞言恍悟,怪不得他一直撫著她的左額,原來她的頭發白了,這也許就是使用複生之術的代價吧,他分擔了一部分她的生命,她便蒼老了幾分。
茯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眼神裏盡是自嘲的意味,笑了一聲道:“我是不是變醜了?”思及自己容顏不再,茯苓有些傷感,為了他,她連命都豁出去了,複仇複到她這種地步的,應該沒有了吧。
阮肖鈺看著眼前的茯苓,心中說不出什麼感覺。其實她隻是白了幾縷頭發,容顏並未發生什麼變化,可那縷頭發隨著飄來的微風輕輕飛舞,飛到了他心間,纏住了他所有思緒。他望著茯苓,溫柔的撫了撫她左額斑白的頭發,替她輕輕拭去眼角的淚,言語盡量柔和地說:“不,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