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已近,阮肖鈺獨自一人步履沉重地走回寒鋒殿,他的心似乎落了一層霜,今夜格外的涼。
寒鋒殿裏燈火通明,到處燃著大紅喜燭,四處掛滿了紅色綢帶,處處洋溢著喜慶,思及茯苓此刻正等著他,他的心稍稍寬慰了些,疾步往殿內走去。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趁機鑽進來的風吹著茯苓頭上的喜帕動了動,露出她白皙精致的下巴。她從喜帕下麵瞧見阮肖鈺一步步走近,不知為何心跳得飛快。
他一路無言,她莫名心慌。
待他那雙紅色喜靴停在她麵前,茯苓已經不知自己的心落到了何方,隻見麵前的喜帕慢慢被抬起,那個紅色身影逐漸完整起來。
她抬起頭對上他那有些冰冷的眸,今夜,他的眼睛像星子一般明亮,而在那星子中央,是她的臉龐。
阮肖鈺勾起了嘴角,今夜的茯苓很美,他一直知道她美,可今夜的她確實更加的美。如今,眼前人是他的妻子,他終於兌現了她的承諾,給她一個圓滿的婚禮,看著她為自己穿上喜服,他從未如此開心過。
茯苓被他直直地盯著,臉上泛起一抹潮紅,低下頭不再看他。
阮肖鈺瞧著她這副嬌羞狀嘴角勾了起來,在她身旁坐下,右手抵著她的下巴,輕輕扳過她的臉,望著她的眼睛裏是如水的柔情,茯苓被他看得心都要化了。
“苓兒,你今夜很美。”他的聲音宛如輕柔的風,在她心底吹起層層漣漪,任她如何克製也難以平息。
茯苓不知作何回答,隻是嬌羞地笑著,此刻,所有情義無需言語表達,隻一個眼神足矣。
他二人這般靜默地對視許久,周圍一片氤氳的紅色,不知為何,這一夜竟是如此令人動情。
“阿鈺,我終於是你的妻子了。”茯苓朱唇微揚。
“我很開心。”阮肖鈺笑著,茯苓從未見過他這般明媚的笑,這是她此生見過最美的笑。
往日的一幕幕在阮肖鈺眼前閃過,從涼山的第一次相識,到相知,到相愛,其實他們這一路走得有些坎坷,尤其茯苓,為他犧牲了太多。但還好,他們總歸還是走到了一處。他輕撫茯苓左額那一縷白發,那是她為他付出的生命,他每每見到都會心疼,不舍她為自己付出那麼多。如今他兌現了自己的承諾,往後的日子裏,他發誓定會讓她幸福,護她一生一世安穩。
她是個人,那他便要生生世世尋到她,護她生生世世。
燭光搖曳,屋內紅光一片,洋溢著暖意,茯苓有些迷離。
鮮紅的衣帶被緩緩扯開,她覺得身上的衣服陡然一鬆,紅衣自肩頭滑落,雪白的肌膚露了出來。
阮肖鈺卻見她左肩一道刺目的疤,皺著眉頭望著,問她為何會有這道疤。
這道疤是他在木柘宮前贈予她的,是他殺她一族的憑證。這些時日裏,正是這道疤時刻提醒著茯苓她身上背負著仇恨,每每望著這道疤,木柘宮前的慘痛記憶便會讓她落下淚來。這道疤是他的冷霜劍所致,刺在肩上,也刺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