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蘭躺下後,一直不敢去看步溪客。
步溪客並沒有什麼動作,他單手支起頭,看向晴蘭,仿佛打算就這樣盯著她看一整晚。
即便不去看他,晴蘭也實在受不了他的目光,靜默了會兒,晴蘭直挺挺平躺著,伸手去遮步溪客的眼。
可惜不看他就沒準頭,眼沒遮到,倒是碰到了他的嘴。
步溪客輕聲一笑,氣息噴在她手心,順勢拉住了她的手,握在掌心,伏在她耳邊輕輕說道:“雖說你們這規矩不合理,但燈點的倒挺多,方便我把你看一晚,你遮是沒用的。”
晴蘭再次僵硬。
步溪客卻捏了捏她的手指,皺眉道:“怎麼殿下的手,還是這麼冰?”
他說完,又要去『摸』她的另一隻手:“你冷嗎?”
晴蘭猛地搖頭,小聲回他:“我不冷。”
步溪客並沒有聽她胡扯,捉住了她另一隻手,『摸』到了她手心裏的發簪。
兩人都停了下來。
步溪客驚訝了一會兒,說道:“求娶公主前,曾聽蘇先生說過,和婉公主和今上同是皇太後所出,又是先帝的掌上明珠,雖有規矩拘著,卻是從小便準許同皇子一起讀書開蒙。我猜你在宮中應該過得很好,既如此,為何卻要在睡覺時緊握發簪,這分明是處於危險境地,時刻防備著什麼……”
晴蘭又是搖頭:“是我習慣了。”
步溪客不信,他愣了會兒,問道:“莫非,你是為了防我?”
晴蘭急道:“怎麼可能……”
“公主令我一見傾心,我因公主不曾拒絕我,麵上也無不悅之『色』,因此以為公主心裏,對我也是滿意的。”步溪客說,“但如今見公主如此防備,洞房之夜也攥著發簪……或許是我一開始,便任『性』狂妄,猜錯了公主的心意?”
“哪裏有!”晴蘭也顧不上羞了,她看向步溪客,焦急道,“我對將軍很……”
話還沒說完,忽見步溪客眼中狡黠的笑意,哪裏有他剛剛說話時那般委屈失落。晴蘭這才明白過來,愣道:“你騙我話?”
“小姑娘可真聰明。”步溪客笑了起來,仍然歪著腦袋看著她,滿目柔情,“我是見小姑娘渾身僵硬像條凍僵的蛇,實在是不忍心,想讓你動一動,把我也好好看一看。”
被騙的晴蘭:“你簡直討厭!”
步溪客手指碰了碰嘴唇,噓了一聲,說道:“小聲些,我可不願她們聽到,一字不漏地寫給皇上看。”
此招果然有用,晴蘭瞬間偃旗息鼓,又羞了起來。
她此時與步溪客麵對著麵,想避開他,又不好意思轉身不理他,隻好低頭錯開目光。
步溪客卻玩上了癮:“殿下還沒說完,殿下對我很什麼?”
晴蘭咬了咬牙,紅著臉瞪了他。
“好凶啊。”步溪客笑道,“我聽人說,沒見到我之前,你提心吊膽,怕我這個駙馬會把你活吃了?”
晴蘭默認了。
步溪客笑得更歡:“啊……莫怕,這麼凶的小姑娘,我怎敢吃你?”
晴蘭頭低得更狠,小聲說道:“未見將軍之前……我以為將軍和月犴族的人……差不多。他們都說,將軍是異族人,和我們不一樣……”
步溪客一愣,道:“難不成你以為我比你們多張嘴?一張用來吃飯,一張用來吃人?”
晴蘭聽了,眉眼彎彎,竟是被他逗笑了。
她手指捏著被角,說道:“也怪將軍從未去過皇都……皇都的人以為邊塞的將士們,都凶悍似狼……”
步溪客道:“這倒不錯,我們確實凶悍。”
晴蘭繼續道:“去年……大將軍到皇都呈遞燕川北境十三城的降表,我身邊的人遠遠地看過一眼……回來同我說,大將軍身形似山,又說……又說你母親也似此身形,凶起來能退狼……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