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蕭晴蘭睜開眼睛,步溪客已不在身旁。
身上又冷又沉,她輕聲喚於嬤嬤來,覺得這兩聲,花了她所有力氣。
嬤嬤小步行來問了安,臉『色』不大好。
晴蘭問:“將軍呢?”
嬤嬤說道:“駙馬寅時二刻起身,奚落了老奴後出了府。”
晴蘭忙問:“何事起爭執?”
於嬤嬤未答,鶯歌搶著說道:“殿下不必掛心,駙馬隻是看了眼起居錄,哼了一聲罷了……”
晴蘭心中一窘,昨夜他倆什麼都沒做,又是低聲說話,那起居錄大約是一片空白。
於嬤嬤不滿鶯歌的輕描淡寫,道:“何止……”
晴蘭卻出聲打斷了她:“嬤嬤,召符醫士來。”
“殿下可是哪裏不舒服?”嬤嬤焦急道,“可是駙馬對殿下……”
“和他無關。”晴蘭白著一張臉,說道,“我腹中墜痛……想來應該入月了。”
嬤嬤打發鶯歌去請,自己掐指算了算,道:“今年殿下的月事總是沒個準頭,來燕川的路上又顛簸憂心,老奴細細算來,殿下的月事已有兩月未至。老奴原本就想待那些『藥』材都入庫了,請陪嫁醫士來瞧瞧,開幾副方子調理調理……”
晴蘭思緒卻早已不在此處,她在想昨晚的共枕眠。
她從未想過,相擁而眠會那般溫暖。
皎皎精力充沛,不管幾點睡,早上醒了就又是一隻好猴。
她先到練兵場招呼了一圈,見步溪客在,忙夾著尾巴溜了,到岔路口,腳下一拐,把步溪客的叮囑當耳旁風,輕車熟路翻進了公主府,躥進蕙芷院找蕭晴蘭玩。
晴蘭喝了『藥』,歪在榻上翻書,皎皎看見了,眼疼。
一本書,退猴千裏。
等晴蘭身邊伺候的人都走了,皎皎才溜下來,趴在塌邊問道:“你生病了嗎?”
晴蘭勉力勾起唇,給她笑了笑:“你又來了,不怕你哥哥訓斥你?”
“我跑得快,他要不跟我較真,揍不到我的!”皎皎說完,又問,“你生病了嗎?”
晴蘭想了想,對她說:“是,也不是。皎皎還小,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可沒想到,皎皎鼻尖動了動,嗅了嗅空氣,聲音清脆道:“姐姐,你流血了嗎?!”
晴蘭那張臉更白了,書都嚇掉了。
皎皎嘿嘿一笑,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我鼻子可靈了,誰受傷誰流血,我一下就能聞出來!”
晴蘭一怔,按住她腦袋把她按到塌下,喚人來吩咐道:“燃香。”
等點上香,再一回頭,皎皎已經不見了。
練兵場上,步溪客搭上弓,瞄準了百步之外的箭靶。即將鬆手時,忽聽頭頂傳來兩聲叫:“老大,老大。”
步溪客沒搭理她,眯起一隻眼,對準紅心。
皎皎道:“老大老大,你不理我可別後悔,你家小媳『婦』病了,她喝了好大一碗『藥』,『藥』味大著呢,我好心好意來跟你彙報,你卻狼心狗肺不識好人心。”
步溪客呼吸大『亂』,嗖的一聲,箭飛了出去,偏了一些。
他放下弓箭,說道:“閉上嘴,給我下來!”
皎皎說:“那你不許揍我,昨天欠的打咱一筆勾銷!”
步溪客:“你又去公主府了?”
皎皎哼唧道:“我要不去,你連她病了都不知道,我還立功了呢。”
步溪客回頭望向公主府,自言自語道:“病了嗎?”
步溪客責怪自己粗心大意,竟忘了她舟車勞頓,燕川入秋後又冷,她這樣嬌柔似花的小公主,怎會不生病?
步溪客披上外衣,大步流星朝公主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