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何,這些人身死之前,還總能留下幾道遺策,惠及國家與後人?
可憐的是李義山這種人,明明已經幾乎被時間的枯燥感所擊潰,但卻因為北涼環境的特殊,實在是當不了甩手掌櫃,所以一直都站在徐驍的背後,始終不得解脫。
李義山最倒黴與最痛苦的事情,應該便是染上了這一身怪病。
若沒有這一身怪病,他恐怕要任勞任怨到壽終正寢或者被枯燥感逼瘋的那一天到來。
“李先生與其操心我的安危,不如關心關心自己的身體,我看啊,李先生沒多長時間好活了。”
程龍輕輕地搖了搖頭,似乎是在歎息,片刻之後,又補上了一句:“不過,李先生若是願意將自己抵押給我,我還可以給李先生一副年輕且健康的身軀。”
治好李義山不難,給他一副健康的身軀也不難,不過是花費些許信仰點罷了,對於如今的龍神殿來說算是九牛一毛,可如果真的能夠換到李義山這樣的大才加入龍神殿,這筆買賣就可謂是大賺特賺了。
隻不過這番話說出口的時候,程龍就已經猜到了李義山會拒絕自己,如此良才,若是真能輕易收入穀中,那才是怪事!
“多謝程先生好意了,隻不過…咳咳…李某對生死已經看淡,似我這樣的人,若是真能死在病榻之上,也算是一種解脫。”
李義山淡淡的看了一眼程龍,風輕雲淡的回應了一句,隻不過比較之前的正常言論,李義山的咳嗽更重了。
不過,李義山相信程龍跟他一樣,也是一位聰明到了極點的人,最起碼絕對不會遜色於當年布局春秋的幾人,隻不過,程龍比起他們這一代人,還是年輕了太多,所以才會將生命看得比較重要罷了。
“既然李先生已經決定了,程某再勸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不過……”
說道‘不過’的時候,程龍停頓了片刻,眼珠子在眼眶中轉了轉,笑眯眯的說道:“若是李先生覺得自己時間不夠破局,或者是想去更大的世界看看的時候,隨時都可以找程某,這個提議,隻要李先生在世一天,程某就願意持續一天。”
李義山拱了拱手,算是謝過了程龍的好意。
“咳咳!”
李義山再次重重地咳嗽了兩聲,苦笑道:“本想與程先生多聊兩句的,隻是這副身子拖不住了,程先生的客房還留著,隻要不做太過分的事情,北涼王府也可任由程先生遊覽,至於李某,就先回去服藥了。”
話音落下,一如陳芝豹的離席,李義山走的同樣是狼狽不堪。
陳芝豹的狼狽是因為要對自己心愛的女人下手,而李義山的狼狽除了病痛給他身體帶來的折磨,更多的還是來自於內心的打擊。
被稱作‘北涼陰才’的他,這一生玩弄的陰謀詭計與權術數不勝數,隻是沒想到臨終之前,居然被人在陰謀上擺了一道,這可是當年布局春秋那幾位都沒能辦到的事。
不得不說,包括李義山和徐驍在內,幾乎所有人都小看了那新坐廟堂的新帝,若此人生在春秋,隻怕也有布局春秋的能力!
或者,說的確切一點,離陽那位新帝比其他的父親,做事要狠辣果決的多,對北涼更是沒有絲毫留情,當年招攬徐鳳年為駙馬的時候,大概就是他給北涼最後的機會了。
雖然是陰謀手段,但是在此時用出來,卻如同當年的趙廣陵一般,擺明了告訴你——我便是欺你快死了,你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