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塵風之死(2 / 3)

瓷魂無比驚訝地看著那女子,在驚於她竟是女子之後,又覺得她的容貌甚是眼熟,卻又怎麼也想不起像誰。

父尊看著塵風的臉變化,卻未有一絲驚意,許久才歎道:“明明說好三招的,你又耍賴了。”

塵風仰頭看著父尊,盡是血汙的唇揚起了笑,眼中水亮一片,略帶一絲調皮,道:“誰贏了,誰輸了?”

“我輸了,我失手傷了你。”父尊斂目

“你從來都贏,這次輸了。

父尊垂眸點頭。

忽然,塵風的臉開始扭曲起來,胸口劇烈起伏著,她仰起臉看向父尊,眼裏盡是害怕和驚恐,道:“師傅,好疼……”

“塵風,你聽話,為師為你療傷,莫怕!”父尊欲扶起塵風的身子,塵風卻突然側身翻出他的懷抱,雙手扶地,一頭銀發四下飛散,在銀發之下的頭慢慢抬起,那一雙明眸竟閃出了白色的光,竟似是沒有瞳仁一般。

“塵風,快靜下心來。”父尊起身,急忙開口。

塵風起身抬頭,麵上帶著詭異的笑,聲音變得雌雄莫辯,道:“塵風,你同我的交易不要忘記!”

然後,塵風又突然神情一閃,眼中的光消失,臉上露出了恐怖,朝著父尊伸手,道:“師傅……”

父尊凝神,雙手齊動,撚訣於指間,欺身近塵風,在她身後點落數下,塵風一聲輕呼之後軟倒下去,父尊趕緊伸手將她接入懷中。

“你怎麼這般傻,竟與洞明鏡易魂?你可知這後果將有多嚴重?”

塵風閉目許久才得又睜開,搖頭不答,隔了一刻,才微笑緩聲道:“師傅,我花五百萬年種一株七祥草,一心要醫好你的情根,我要你愛上我,可到頭來,我還是敗了。”

“你太固執,執念太深。”

塵風看著父尊眨動一下眼睛,流了淚,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道:“我有多久沒看過自己的容貌了?好久好久了,我想看看。”

父尊點頭,伸手以指為筆,在塵風身側的地上劃出一方水鏡,塵風側頭看向水鏡,鏡中映出了她雪白的麵容,那一頭的銀發垂於鏡麵之上,美到心折,而她的身後,則是半抱著她的父尊。

“原來,你也是肯抱著我的,隻是隻有在我將死之際。”塵風輕笑,一滴淚順著麵頰流下,落在水鏡之上蕩出一圈漣漪。

“塵風,是為師誤了你。”父尊沉聲閉眼。

塵風虛弱地笑,側頭垂首望著共映在水鏡中的自己和父尊,道:“當年,你在清池抱著玄鳳的屍身瞬間白頭,你罵我,說再也不想見到我這張臉。我便向洞明鏡許願,將一身靈魂換三樣東西,鏡神告訴我,隻要我得了這三樣東西,那麼我將灰飛煙滅,而我的靈魂,將被收入洞明鏡中成為鏡奴。”

說到這裏,塵風側身,仰麵看向父尊,將手伸向父尊,父尊低身將她抱住,塵風的淚瞬間滾入父尊的衣襟。

她將頭附在父尊的頸下,笑著淚如雨下,然後吃力地支起身子,側身附唇在父尊耳邊,接道:“我的三個願望,一是換了你厭惡的皮相,得了幅男兒身模樣。二是要一棵七祥草的種子。這兩樣,我早在一千萬年前就都得到了,隻有第三個……第三個願望,便是要你抱我一回,心裏隻有我,一心一意隻有我將我抱著。現在,我終是得到了!”

聞言,父尊的身子微顫,卻不敢絲毫動彈,生怕一動,懷裏的塵風就會灰飛。

“師父,我好舍不得你……”隔著一聲淡到幾乎聽不到的聲音,父尊懷裏的塵風化成虛影,似是要用力抱住父尊般朝前一撲,那虛影就穿越了父尊的身體,消散無蹤。

最終會是這樣結束,是瓷魂怎麼也沒有想到的,她呆在原地扶著卓桑,感覺到四周靜到一種窒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父尊才從地上立起,轉身看向瓷魂和卓桑,臉上恢複了初時的平靜淡然,沒有一絲的或喜或悲。

“今日之事,不可說出去,或讓我抹了你的記憶,或你自己立誓。”

瓷魂吃驚地看父尊,最後扶著卓桑在旁邊躺下,跪於地上立指起誓,道:“我以鬼界起誓,今日之事定不外傳。”

“嗯,忘你銘記此誓。”父尊點頭,然後移步走近卓桑,伸手於他麵門之上渡入靈力,不出一陣兒,原本麵上隱罩黑氣,眉頭深擰的卓桑臉色舒緩了許多,最後漸漸睜開了雙目。

“父尊。”卓桑意外地出聲。

父尊點頭,起身居高看向卓桑。

“可知,你現在是誰?”

卓桑起身,低首蹙眉,然後突然抬頭扶起,身體似是站不穩一般搖晃起來。

父尊歎息地看卓桑,目光微有擔憂,道:“魔魂的封印被塵風之力打開,以後的路,就隻能靠你自己,一念成仙,一念成魔。今日我不殺你,望你能好自為之,若你他日再如一千萬年前那般重行惡事,那麼我定將親手殺你除魔。”

說著,父尊將目光看向還昏睡在一旁的辰月,動了動唇角,卻什麼都沒有說,施法在身下升起金澤浮雲轉身離去,似是一眨眼就出了冰鏡界消失。

再後來,瓷魂帶著鬼王留下的半件黑天袍和鬼戒回了鬼界,而卓桑則帶著辰月回了千凝山。

見過了塵風和父尊的情愛之殤,瓷魂對愛之一物生出了許多害怕,生怕自己一個不留心,也會如塵風一般,守了一千萬年,不過是一個擁抱就灰飛煙滅了,所以在她決心接任鬼王之位時,便定下心願,此生不惹情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