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妖王立在原地不動,臉上的倨傲神色漸行暗下,然後對著舒淵也慢慢笑起來,眼裏卻盛滿了陰邪之氣,他側手一伸,原本席案上的玉觴飛到了他的掌中。
妖王將玉觴舉到麵前,看著舒淵,作欲飲的模樣,卻在最後一刻鬆開握著玉觴的手,玉觴掉落到天宮地麵上,一聲清脆之聲傳來,那玉觴裂成了數半。
“本王不勝酒力,先行告辭。”妖王精氣沛滿地丟下一句,然後轉身出殿,本坐在身後席案上的三千寵和白衣女子,趕緊起身出席,快步跟上離去。
臨離之際,三千寵將目光側看向舒淵,那目光裏閃著淚,含著幽怨,欲迎還拒,辰月看著三千寵的模樣,雖然那樣的一眼神色隻是瞬間之事,卻讓身為女子的她都不禁為之動容。
辰月微側眼角看舒淵,舒淵麵上如平常一樣帶著溫笑,似乎一點未見。
後來,辰月才從微琦口中聽說,妖王帶來的另一個白衣女子,竟是妖王的妹妹白荻,本來妖王有意將妹妹嫁與舒淵,與天界結親以示誠意的,卻不料妖王才一開口,舒淵就讓妖王吃了閉門羹,這讓妖王在回到妖界後大發脾氣,一氣之下處死了妖獄中所有犯了錯的妖。
辰月邊喝著茶邊聽微琦說這些從舒淵身邊的仙倌口中聽來的消息,喝完一壺玉露花茶,吃了塊軟鬆豆糕,聞得一點細小的聲音在耳邊傳來,她撚著麵前的銀勺輕敲了一下銀碟邊沿,道:“出來吧。”
聞聲,微琦輕皺了眉,同時身側有輕風一轉,突然出現了一紅一白兩隻身影。
“都怪你,要不是你哪這麼快被發現。”姬華不屑地看非衣,抱怨地看他。
非衣努嘴,毫不客氣地撂袍在辰月對麵坐下,道:“那又如何,反正都是要現身的。”
微琦看著突然出現的非衣和姬華,麵露驚詫,辰月側頭看她,道:“你且去吧,不要讓誰過來。”
微琦點頭,行禮退下。
“怎麼突然來天宮了?當初不是不願意跟著我來的麼?”辰月親手取了茶壺給非衣和姬華倒了茶。
姬華也在旁邊坐下,道:“知曉你上回被天帝禁了足,我同非衣就一直擔心你在這裏過的不好,特意來瞧瞧。”
說到這裏,姬華左右地看了看,然後附近辰月,道:“若是你不想待在這裏,就說出來,我現在和非衣就護你離開。”
“你就不能說點好的?辰月現在是帝後,不待在這裏,能哪去?”非衣將姬華拉過,麵露不屑。
“哪裏不能去?若是這個帝後做的不舒坦,不做也罷。”
“你的腦子還能再簡單點嗎?”
辰月看他們相互爭嘴,慢慢彎唇微笑,端起茶水邊喝邊看著,任他們爭了幾回,才最終道:“好了好了,直接說吧,你們來找我是什麼事?”
“沒事……沒事……就是來看看你。”非衣少有尷尬地笑。
姬華卻是一臉嫌棄地瞟了非衣一眼,然後看向辰月,道:“有事。我同非衣要成親了,就在清池!”
辰月點頭,道:“原來是這事兒,你們都是羽族一類,相配的很,成親之事定下就好,想要什麼賀禮?”
“不用,若是你方便來東華山一趟,我們就高興。”
“好,會去的。”辰月應下。
又同姬華和非衣小聊了一陣兒,他們才依依離去,辰月見非衣甚是喜歡天宮的糕點,就喚了微琦特意包了些讓他們帶走。
送走姬華和非衣,辰月思慮著要送姬華和非衣什麼禮,一時自己拿不好主意,就想著舒淵也算是與非衣有些故交,即是送賀禮,不妨問問他的意思。
辰月信步朝著舒淵所在的天宮正殿而去,那裏的仙倌卻說舒淵今日未在此處批折。
辰月有些意外,掐指一算,算到舒淵正在天宮後麵的方珞花林中。
辰月心想著反正無事又折去了方珞花林,卻不想才在花林之外,隔著林子的霧氣,辰月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妖邪之氣。辰月心下生異,不明白為何舒淵在此,卻會有如此之重的妖氣,進了林子走上一段,就隔著迷白的霧氣,看到一個紅衣背影立在花木之中,端著一身婀娜姿態,任是一眼,辰月就認出那是三千寵。
三千寵看著舒淵,柳眉輕擰,眼裏正盛出淚光,悲愴地看向舒淵,“當初是我的錯,我不該嫁與妖王傷了你的心,我知你心中恨我,我知錯了,現下來找你,便是想求你原諒我。”
舒淵負手長身而立,笑道:“妖後這是在說笑嗎?朕同妖後,有這般過往?”
三千寵垂眸,輕拭眼角,媚態不露自顯,臉上淒婉之態頓顯,道:“舒淵,你娶她,不過是因為她是玄鳳轉世,是天道定下的帝後,你心中有我,有的隻是我,對嗎?”
舒淵笑,不語。辰月看著三千寵,心知她是不明白舒淵被卓桑用了封思咒印,已然不記得所有與她的過往。
“我在妖王身邊,不過是隻玩物,我日日提心吊膽,就日日想著你,現下我不敢再求你能全心待我,我隻求你能救我出妖殿,我願在天宮做隻婢子,掃塵提履也心甘情願。”
“妖後客氣了。”舒淵輕描淡寫地一笑帶過。
三千寵見自己如此淒婉都絲毫不能打動舒淵,眼淚順著眼眶滾出來,一步步走近舒淵,目光定定地看著舒淵的臉,似是要從他的麵上尋出一絲半點的憐惜,伸著手要去摸舒淵的臉。
可舒淵神色平靜地微笑,在三千寵的手要碰上他的臉時,他身前生出一道靈力,將三千寵打著趔趄地退後數步摔在地上。
“妖後請自重!朕不與妖王結盟,妖王便要妖後如此來向朕示好嗎?”
三千寵扶地抬頭,唇角有一絲血漬溢出,眼中露出不敢置信,她不相信舒淵竟會出手傷她,也不相信舒淵會絲毫不顧前情說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