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妃名義間上冊了封號,圈了宮殿不過而而,但後宮權勢下放,便是由著王後得鳳印寶冊攝六宮事。
她跪拜在後,耳廓靈敏,方才祁王後冊封之時,微微有些輕咳,雖則聲線不大,她居在頭一排,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刻意壓製,逃不過她行醫濟世之人的耳朵,祁王後那麵容上頭的慘白,並不是因著光彩的反襯,而是身子裏虛弱之過。
是體質感染了風寒引出的咳疾,還是因著食量過小,導致的氣血虧空,這得她親眼瞧過方才能知,可即便是如此,用著藥草也能夠減輕王後的苦痛。
天下名醫何奇多,何況祁王後身份尊貴,奇珍異材必是能輕易尋得,而王後卻還依舊是如此的模樣,怕隻怕,其間還有她猜不透的曲折在裏頭。
上官淳耳抬首望了一眼立於君上身側的祁王後,炭筆勾勒著極細長的罥煙眉,如一縷縷嫋嫋清煙輕柔地舒展著,眼瞳裏愁思如注,淚光點點,王後原就身子虛弱,素白錦緞裹著纖弱的身子,仿佛一陣冬風拂過,就能同著雲霧一般騰風而去。
深宮之內美人總是不少,殉葬的那些宮妃娘娘們哪一位不是姣花照水,芳菲嫵媚,但如同祁王後仿若仙嫡臨世的,卻是甚少為見。
若她為男子身,瞧著祁王後這般,凡心也是會動上一動的。隻不過,她為女兒身,對嬌弱美人倒是入不了眼了。父親說起過,他的女兒比起男子也是不遑多讓,於此,卻是說中了她的心思。
封妃大典共冊王後一位,夫人,美人,采女等宮妃數十位,姓氏她也記得不全,隻默默把延福宮三個字刻了個清楚。君上的正王後,總是要留心著的。
自古嫡妻王後便是華貴非凡,身份無匹的,夫人位份再高,那也是側室,為君之側,便要處處受人壓製了。
這挪宮之禮下,怕是有風波漸漸爬起了。恩師教誨過她,君上後宮之人,牽動著前朝動蕩,若是行差踏錯擇選有誤,到頭來會誤了自己的性命,於此,她更加要小心應對了。
君上為親王位時,就有這般多的女眷,眼下裏君上身子病疼,怕也與此有關了吧,她暗下裏腹誹了幾句。但是,病疼還得她這個腹誹之人去醫治,也不知是否如同佛家如言的,因緣際會,因果輪回。
太醫院的宮值裏,她將上一回的方子又謄寫了一遍交了上去,左右君上那裏還得她走上一遭,君上的症疾好得快了,她的命也就保住了。
“上官大人勤於醫術,倒叫咱們這些老侍醫顏麵無處擱放了。”她等著宮值之時,身側裏步進來的是同著付侍醫走得近的薑太醫,醫術她不知如何,但比她侍醫之位,隻是太醫的身份,就這份能耐,也是不足為懼了。
她微微側了身過去,薑太醫的下巴間還留著幾縷山羊胡子,麵上的褶子四下裏綻放著。“薑大人說笑了,本官忠君守職,自是為君上分憂,若是薑大人想要本官教習一二,下官也是能說叨上一些的。”
薑太醫抿了唇線,朝著她冷哼了一聲,“上官大人官威甚大,下官眼下裏卻是瞧得清楚了。”
“哦?薑太醫醫術甚高,本官也是瞧得清楚了。”她抿唇一勾,她上官淳耳堂堂一介太醫院首席侍醫,如今又是君上所擇選的信任之人,無論如何這位份都是她冒著性命之憂一手掙來的,聽人說說風涼話,卻還是不入於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