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天空下著陰沉綿綿的小雨,好像是晚春的季節,墓園裏已經有一些說不出名字的小草綠了。
墓道一旁種著一些我不認識的樹,也已經竄出嫩芽來了。
那時的我還很小,小到那些時候的一些東西在記憶中隻能模糊的存在。
我模糊的記得有那麼幾個穿著西服戴著墨鏡的人在那裏忙活這什麼,一具皺巴巴的屍體躺在一邊。
沒有注意到那具屍體,隻是記得有股若有若無的腐臭味鑽入我的鼻子中讓我感到很不舒服。
我抱著常常陪我入睡媽媽買給我的那個洋娃娃蹲在一旁好奇的打量著地上剛剛竄出來的小草。
空氣在雨水的衝刷下有點粘稠,那股淡淡的青草香也被粘稠的雨水給黏在地麵上了,到處也尋找不到。
我聽到砰的一聲,隨後就是一陣急促的鏟土聲。
那股若有若無的腐臭味消失了,沒有了,而我的心裏卻有股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我抬起頭,傻傻的問站在我旁邊給我打著雨傘的阿姨,“阿姨,媽媽呢?”
那個阿姨是一個中年微胖的婦人,她俯視著蹲在那的我,皺著眉頭默然的搖了搖頭。
我有點不開心,便低下頭繼續打量那棵小草,嘟著嘴巴說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終於結束了,那座墓園又多了一座墳墓,而我不知道什麼被什麼人抱了起來,然後向墓園外走去。
那個人的肩膀很厚實,那個人抱著我,我把下巴倚在那個人的肩膀上,一股濃濃的古龍香水的味道不斷的鑽入我的鼻孔。
當然,那時的我也不知道什麼事古龍香水味,隻是記憶中模模糊糊的記得,後來在他的身上聞到這股味道,才知道那是古龍香水的味道。
所有的記憶都是模糊的,但有一點卻是清清楚楚的記得,雨漸漸的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凝視著那座新建的墳墓,一個虛妄的影子,木然的看著我。
我的房間裏有很多的盆景,不知道是誰留下的,那些奇形怪狀的植物我是叫不上名字的,但是媽媽總是願意給我如數家珍的給我介紹,而我也記不得那些名字,隻知道當媽媽嘮嘮叨叨的不停地時候,我總是好奇的盯著那些綠色的植物,感覺裏麵好像有另一個世界似得。
“媽媽,媽媽,媽媽去哪了?”我總是這樣問著拉著我右手那些不同的人。
那些人都是皺著眉頭搖了搖頭,動作是那樣的一致。
後來我長大了一些,我不再問媽媽去哪了,但記憶卻變得清楚。
那天,餐廳的大門被打開,一個穿著破爛滿身泥濘的男孩被一個黑衣人牽著手帶了進來。
餐桌上的說有人都欣慰的看著那個男孩,而那個男孩卻是滿眼的憤怒與仇恨,他的眼睛紅紅的。
坐在主位上的那個男人,也就是那個我不能叫爸爸的人淡淡的一揮手,那個小男孩就被帶下去了。
我草草的吃完了飯,然後偷偷的溜掉了。
我走在走廊裏,心裏感覺有點害怕。
這棟房子太大了,大到雖然已經在這裏生活了那麼多年,但是我還是不知道這棟房子應該怎麼走。
猝然撞到一個人的身上,是一個陌生的女仆人,但是那個女仆人似乎是認識我似得,“小姐,你怎麼能亂跑呢。”
之後她便牽起我的右手,要把我帶回房間裏。
走廊裏,我遇到了那個男孩,他已經被收拾幹淨了,樣子有點似曾相識。
對,他很像那個男人,那個我不能叫爸爸的男人。
他的目光比剛才的時候緩和了一些,同時也添加了一點東西,是一種溫暖的溫柔,是因為看到我了嗎?
我心裏這樣想著,一陣陣悸動,太小了所以不知道那種感覺代表著什麼。
我們看著彼此,被不同的人拉著右手向前走著,擦肩而過。
後來,漸漸的在更多的地方能夠見到他了,那個男人讓我叫他哥哥,我按照他的要求這樣叫他。
沒有應該回報的反應。
他隻是冷漠的抬著頭看著那個牽著他右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