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動作,是對方預判了自己要“犯規”,而刻意引導,臨時改變的進攻路線。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個十號……就真的太可怕了。
瞿南沒有理會孫學文在想什麼,問教練要了一個暫停後把經驗分享了一下。
“那個眼鏡動作很隱蔽,但是有個缺點,他既然要逃過裁判的眼睛,就勢必要找人掩護,或者說,他必須要看準時機,隻要我們不給他這個時機,那麼最少也能賺兩個罰球。”
“瞿南說的很多。”程方梓思索了一下說道,“你們多在視野開闊的地方射籃,而且我們可以反利用這一點,造他們犯規!”
瞿南眼前一亮,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沒錯,他們隻一心想依靠小動作來贏比賽,用身體去卡裁判視野,根本就沒想過會不會變成加罰。”
所謂加罰,就是球出手後造成的犯規,一旦球進了又犯規,那麼不管是三分還是兩分,都會得到一個罰球的機會。所以這個提議很有可行性,大家都忘記了之前對這些小動作的惱火,反而開始期待起來。
十九中的張教練此時根本就不想管這幫學生了,他滿肚子的怒火,他們十九中的籃球是不好,可是也沒有淪落到要考這種手法去贏得勝利吧!看著眼前這幫大男生,他知道對方根本對他的話聽不進去,他不過是個體育老師,甚至對籃球的了解還不如這幫孩子,來做教練,也是學校半逼迫興致的。
十九中領導完全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反正籃球這一塊成績不好,教練就隨便找個,經費也不撥,場地更加是水泥的操場,一到下雨天就滿是水坑。
“王靳遠!我的話你還聽不聽了!”張教練壓低了聲音怒吼,“看看你們打的這叫什麼玩意兒!一團屎!”
王靳遠梗著脖子喊:“反正我們肯定也墊底了,你是沒聽到,他們當我們麵說我們十九中菜!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就真以為我們好欺負了,教練這事你別管!”
“行,我不管了!”張教練氣結,一屁股坐到板凳上準備當個觀眾算了,反正也就還2節的事,不過20分鍾。
“走!”王靳遠喊了句,也不管自家教練發黑的臉轉身就走。
“遠哥……”有人在後麵喊了一句,王靳遠回頭一看,是他們隊裏的控衛錢崢,技術是除了他以外最好的一個,就是平時不怎麼說話。
“怎麼了?”
“我、我覺得別再搞那些小動作了吧,這樣比賽沒意思。”錢崢低著頭說。
他是真心喜歡籃球的,但是自身技術再練也就這樣,在十九中,也沒有什麼全國冠軍的夢,隻是想好好打每一場比賽。雖然今天王靳遠這麼提議他也沒反對,但是現在想想,可能四中也是無心的,畢竟雙方的實力差距的確很大,嘴上說說也沒有什麼。
“沒意思?那你覺得什麼有意思了?”王靳遠冷嘲,“我說錢崢,你不是吧你,人家罵你還幫著人家數錢呢?你要不想上別上,反正我們又不是沒替補了!小駿,你來!”
錢崢急了:“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覺得我們應該堂堂正正地和他們打,輸了也沒什麼可說的,你看我們現在搞這些,還不是被他們拉開了15分了!”
他這麼一說,其他人也沉默下來。
是啊,已經15分了。阻擋不了、沒法阻擋!其中感觸最深的,就是戴眼鏡的孫學文。要說之前第一節的時候,對手是四中的那個替補隊伍,他們用這樣惡心人的犯規戰術還能討到便宜的話,那麼從第二節開始,不說裁判忽然公正起來,對方的那些主力球員,甚至能做到讓他們的小動作根本做不出手。
就比如之前那個十號,用那樣的方式躲過了自己的攻擊,讓他記憶猶新。
王靳遠其實心裏也是知道的,但是……他還想再撐一會兒,隻要對方的球員失控……那麼,就是他們贏下比賽的機會!
可是現實總是和預料的有所差距,在瞿南有意的引向下,這會兒四中的所有人都盼著讓十九中的人對自己開展小動作呢。
一旦他們有這個傾向,就直接射籃,籃下有許傑候著,中了就是21,不中還有機會抓個籃板球,穩賺不賠。
王靳遠沒有想到。
在這一個暫停過後,四中的人非但沒有束手束腳,甚至連之前臉上的怒氣都消失不見了,反而是他們這邊不到一節的時間,就基本每個人都背了2次犯規,甚至他自己還背了一個惡意犯規,孫學文更是四犯了暫時下場了。
媽的,這個裁判!王靳遠恨恨地想,難道要這樣輸給四中了?不,這怎麼可以!他把目光望向陸元,對方嘴角往上一勾,手裏毫不含糊地就是一個三分!
“唰!”球進!
不能再讓他得分了!王靳遠看了眼計分板,差距越拉越大,就連僅有的幾個觀眾都失去了興致,精彩的比賽應該是有來有往互不相讓的,像這樣一方不停地犯規,另一方不停地得分的比賽,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完全是虐菜局嘛,不看了。”說完這話這人抬腳就走了,其他留下的人互相看了兩眼,也覺得沒多大意思,正準備離開,忽然又是一聲尖哨!
“又是誰犯規了?”觀眾疑惑地回過頭,卻看到四中的那個11號躺在地上不斷抽著氣。
怎麼回事?
沒等觀眾有所反應,和陸元關係最鐵的紀東陽第一個爆了,招呼也沒打就對著王靳遠臉上甩了一拳頭,直把人打得退了兩步才勉強站穩。
“還沒完了!?”紀東陽一邊說,一邊甩開前來拉他的許傑,對著王靳遠又是一拳!
裁判這時反應過來了,毫不含糊就給了紀東陽一個技術犯規,警告他:“再動手就取消參賽資格!”
瞿南沒有去拉紀東陽,這並不像他會做出來的事,但是當他看到陸元被王靳遠用力撞飛出去砸到籃球架的那一瞬間,好像所有的理智也一起飛走了。那是他的隊友,是他的兄弟,不能容許任何人傷害。
所以那一刻,瞿南的心情有點複雜。
陸元是手臂率先碰到球架,所以此時他手肘的關節處已經高高地腫了起來,瞿南隻覺得腦子一下子就裂開了,這樣的傷……和他曾經的那條斷腿,何其相似。
這會是幾年傷?一年、兩年、還是三年?或者,會不會和他上一世一樣,一輩子都走不出那樣的陰影,活在絕望和無助之中。
沒有人注意到瞿南的異常,所有人隻來得及快速將校醫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