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汝慧心情轉暖了:“你在哪裏?我能不能見你一見?”
“你在哪裏?孩子們,好嗎?”韓寶來怕寶貝們受到傷害,想想看,孩子們如果知道家裏發生的事情,媽媽不在家,他們肯定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孩子們好不好,我哪裏知道?不過,他們很懂事的。媽媽在找牛,他們應該自己吃飯、睡覺。我哪有心思管他們?我碾完米,挑回家;鴨子已經回家了,喂完鴨子,趕緊去收羊,然後把牛牽回欄,可是一直找不到長毛子了。我怕它偷吃果木苗,我到新果園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也沒有;我又到附近的菜園子去找,也沒有影子。有一次,我找了長毛子好久,它自己回欄了。我於是又跑回牛欄裏看,牛欄還是空空的……”
“別哭了,你現在在哪裏?我們去長毛子常呆的地方找找看。”
“我到你暈倒的亭子裏等你,你可別再暈倒了嚇我。”陳汝慧真有點怕禍不單行,她怕幸福來得她突然,她無福消受。看看韓寶來一聲令下,全村寨的男女老少齊出動,滿田垌、山野都是尋牛的火光,她心裏踏實了不少。派出所的民警都出動了,這麼大動靜,看這回能出啥事情來。
韓寶來拿著火把一路小跑,朝著夜幕中的古亭子跑去,古亭子處在古棧道上專門為過往客商歇息,過去有小商販在亭子裏賣茶水、糕點、土特產,現在隻剩下一排排石凳。韓寶來起先沒看見亭子裏坐著人,他還以為陳汝慧沒有到。沒想到,他腦後有風聲,陳汝慧幽靈般拖著暗影冒了出來,發髻鬆散,幾縷發絲垂落,臉龐上掠過一種悲戚感。
“怎麼不點火把?”韓寶來怪她一個女人家摸黑走夜路。
“我不會做火把。”陳汝慧情緒還是很低落,臉龐在火光下繃得緊緊地,浮動著令人心悸的淚光,“我喜歡躲在暗處。你不覺得我暴露在光明底下不是更危險嗎?我悄無聲息地來,悄無聲息地去,不是很安全嗎?再說,我在這個村莊生活八年了,閉著眼睛也能走路了。”
“走吧。我們到牛常去的地方,查看一下牛腳印。”
“晴了兩三個月了,地上都是幹殼殼,哪裏能留下什麼腳印?”陳汝慧睃了他一眼,眼裏滿是嘲弄,真是一個書呆子。
韓寶來靈機一動,這一招肯定管用。他掏出手機來,給派出所所長周備戰打了一個電話:“老周,有警犬嗎?”
“韓主任,你說笑話吧?派出所哪裏有?隻有縣局才有配置。你有權利調動啊,你打個電話,估計頂用。”周所長將球推給他,韓寶來職別高,局長都要給他麵子。
韓寶來笑道:“你不會虛張聲勢?弄條狼狗來裝裝場麵。嚇都要嚇他半死。”
“那有!那有!我把鄉政府那條狼犬牽過來。韓主任,真有你的,怪不得年輕得誌,果然有你一套。你給老周我上了一課。”周所長被韓寶來一句話說得心服口服。對啊,辦案也講究虛虛實實,現在從縣局調來警犬,七八十公裏山路顛簸進來,估計牛早就被牛販子宰了。要是整出大聲勢來,牛販子做賊心虛,隻能虛晃一槍,放回田垌。
周所長命令帶上鄉政府的狼犬,放著警笛嗚哇嗚哇尖叫,故意逗得狼犬汪汪嚎叫,讓人不寒而栗。韓寶來帶著一個嬌小的少婦迎接警車。狼犬到了陌生地方,果然汪汪直叫。韓寶來事先讓陳汝慧判斷盜牛賊最有可能牽著牛往哪裏走?警犬汪汪往哪邊追。
一會兒功夫,村委秘書楊玉嬋氣喘籲籲打韓寶來電話:“韓村官,韓村官,牛,牛找到了!”
這句話,馬上讓現場的人長籲一口氣,隨即指示保護好現場,等著幹警勘察現場。周所長緊握韓寶來的手,拍著他的肩說:“小韓,以後有複雜的案子,我還要向你請教。”
韓寶來忙說:“周所長,這是你的功勞。你沒聽說,當年李廣將軍隻要出現在邊關,匈奴騎兵望風而逃。說明周所長的大名威震八方。”
周所長聽著這話服坦,牛找到了,案子破了一半,還有一半,當然要順藤摸瓜查出盜牛賊。
韓寶來的手機又響了,是吳小鳳打來的。吳小鳳火氣很盛:“韓村官,陳汝慧報複心太重了吧?我說了她幾句。她把牛放進我的果園區。你說過,踏死一棵,要罰種一棵,還要罰款十元。你可要秉公辦理。”
“嗯。你先消消氣,現在不準任何人進去,我來了自然會給你一個公道。”韓寶來指示她一定要保護好現場。
韓寶來到了現場,陳汝慧確認了這條全身覆蓋著黑毛的閹水牯牛就是她丟失的長毛,她第一次向全體村民鞠躬致謝,向警官致謝,向韓寶來致謝。韓寶來讓何月姑陪著她回家,做一做她的安撫工作。何月姑本不願意,但韓村官的命令她不得不聽,硬著頭皮跟著她牽著牛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