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本來是首鼠兩端,無法做出訣擇:劉鈞無疑是個好青年、好丈夫、好爸爸。他教書認真、肯鑽研業務,教學成績突出,多次被評為縣區鄉三級優秀教師;近些年來,埋頭書本,勤奮學習,朝著自己的理想奮進。本來是天遂人願,劉鈞順利拿到了民辦老師轉進指標,一年之後,他就是國家正編教師。兒子劉小昆也能跟著落戶城區,這是當時平民百姓常規思維的定勢。可是,現在狂熱追求她的是縣委書記的一個兒子,外貿局的副局長,配有專門的小車。
兩人當時在小車內的火星撞地球,並沒察覺有雙仇恨的眼睛盯著他們!李娟在公子哥羅誌強狂熱的追求下,再加上家庭的慫恿,她內心矛盾極了。傻子都知道嫁給公子哥,一定會過上高品質的生活;但李娟不是那種絕情的人,她內心極度內疚,有一種紅杏出牆的恥辱感。她與劉鈞曾經花前月下、山盟海誓,與劉鈞耳鬢廝磨日久,可以說如膠似漆,人家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劉鈞那火山爆發式的愛、用生命對她的嗬護,曾經一次次讓她感動,一次次將她征服。那些繾綣的花前月下,那些相濡以沫的浪漫,怎麼能說忘就忘,說移情就移情?
“娟,想什麼呢?”女人就是一個奇怪的動物,你就是弄不懂她心裏想什麼。羅誌強可是使出了泡女人的渾身解數,李娟還是那樣不冷不熱,有時對他是熱情奔放,有時就是一張冷臉,好像他前世就欠他的債沒有還,吃他的喝他的玩他的,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好像欠她一屁股債沒還似的,一臉冰霜。
“沒,沒什麼。來,幹杯啊。”李娟掩飾似地說。李娟的任何表情都逃不過羅誌強的眼睛,李娟的笑容是強顏歡笑,笑得僵硬,不過是將苦悶的內心來了一番偽裝。
羅誌強偏要把他的熱臉往她的冷屁股上貼:“娟,有什麼想不開的?你說出來。強哥給你做主。千斤重擔,我給你挑一千二。”
李娟撲哧笑出了聲音,嗔怪似地說:“你學的什麼數學?”
“我數學不好,但我的心是純真的,沒有半點摻假。”羅誌強急於表白,可是他的表白卻觸動了李娟敏感的心弦。羅誌強再純真,也比不過她的劉鈞。現在昧良心的正是她,她失去了純真,她在玩弄感情,她認錢不認愛情!李娟低頭默不作聲。
羅誌強看李娟剛有點喜色,不知為何又黯然神傷。羅誌強隻得變著法兒逗她開心:“娟,吃完飯,咱們一起去唱卡拉OK怎麼樣?”
李娟知道,羅誌強這樣的公子哥兒,家境好,本人的工作單位也好,她就是打著燈籠也難找,可她現在是有夫之婦、有兒之母。這些難言之隱,豈是這個小冤家所能了解的?李娟變換了話題:“強哥,我跟你唱卡拉OK可以,但你別在我身上浪費精力。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還是找一個配得上你的小妹子吧。”
李娟的語氣近乎求他了,最近搞得她內心惶恐不安。說良心話,她知道劉鈞即將轉正,感情的天平還是往劉鈞這邊傾斜。羅誌強是花花公子,說白了,還不是為了她迷人的容貌、姿色,讓他垂涎三尺的少婦豐韻。青春可不是持久的,三十以後,花容漸漸褪色,四十以後,基本上徐娘半老了。等到她人老珠黃,他可是春風得意,那時候他不可能如此癡迷地在她身上下功夫,但劉鈞會!劉鈞這些年幾乎將他的生命溶注她的生命之中。
“娟——你說什麼呀?難道我做錯了什麼?娟,你是不是看我不順眼?”
李娟看羅誌強一副神魂顛倒的樣子,她的虛榮心自然得到張揚,讓一個男人服服帖帖,特別是羅誌強這樣的公子哥服服帖帖,起碼能激起她的征服欲。李娟當初斷然拒絕羅誌強的死纏爛打,他也不會狗皮膏藥一般粘著她。李娟的心空裏,是容得下這麼一位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兒。不說有那麼多豔羨的眼光,就是受人百般捧著,也讓人飄飄然。吃飯有人買單,下班有小車接,要什麼有人給你送,不時有意想不到的收獲,這純粹是一種戀愛的感覺。
每當羅誌強心灰意懶之時,李娟知道不能讓他兩手空空,什麼也撈不著,得給他一點甜頭嚐一嚐,就像驢拉磨,要在驢的頭上支一根胡蘿卜,胡蘿卜在它眼前晃悠,他就是吃不到口。於是,她伸出塗著指甲油的紅酥手,像一隻蝴蝶落在羅誌強手上。羅誌強渾身一顫,全身像打了雞血,一下子亢奮起來,得到了女王的最高獎賞。他簡直不相信這是真的!李娟把手交給他了!他一個月來的神魂顛倒,今天總算得到了報償。羅誌強豈能讓這隻主動送上門來的小精靈跑掉,他如鱷魚撲食,雙手緊握他的手。當然,先要學著西方人,用唇碰觸她的手指,據說這樣能觸動對方的情關——這一招,對涉世未深的姑娘管用,對有一個五歲兒子的少婦來說,隻不過有一點癢癢。李娟白了他一眼,隻是抿著唇吃吃地笑。羅誌強虛火噌噌往上冒,生理反應強烈,心率超頻,差不多跟跑馬拉鬆差不多;李娟感覺得到他的呼吸加促,眼睛變紅,有點像發作的野獸。羅誌強就像火箭點火升空了。李娟先讓他在嘴唇上燃燒,然後往兩個大氣球上燃燒,然後——羅誌強的手很不安分,可是李娟馬上捉住了這條在禁區亂遊動的“蛇”,她在他耳畔氣息如蘭:“髒。”不知道說是自己下麵髒,還是說羅誌強的手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