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醉眼看花(1 / 2)

韓寶來回到堂屋,兩姐弟洗了腳,準備睡覺了。陳汝慧送姐弟回房睡覺,你說怪不怪,快十二點了,白熾燈突然亮了,亮得刺眼。韓寶來聽到正屋啪一聲響,還有一個蒼老的驚呼聲。

他忙衝了進去,原來陳婆婆本來靠著枕頭眯眼睡了,突然白熾燈炫亮,她不由自主一抖,不知怎麼的,弄翻了墊在上麵的“餐桌”,好在她出手快,端住了菜,才避免了一場“事故”。

陳婆婆輕聲歎息道:“孩子,你受驚了。沒事。你比我的兒子還有孝心啊。”

陳婆婆陰惻惻的螺絲眼直愣愣地看著韓寶來,看得韓寶來寒毛都豎起來了,一股陰風透心底的涼,人老了,有七分像鬼。好在,何月姑端了熱水進來,示意韓寶來出去,她給陳婆婆擦背、洗腳,服侍她睡安穩了。

忙完這一切,他們三個人總算重聚在一起,菜都涼了。好在堂屋中間,是可以生火搪子的,相當於一個大火鍋。往裏加些湯料,一鍋天然的火鍋底料湯就有了。三個人涮著冷菜,吃了一會兒。

何月姑還惦記那個故事,她摟著陳汝慧的肩:“是不是韓寶來帶了一個城裏妹子到你麵前顯擺來了?好妹子,說嘛,我幫你出氣。”

“這倒沒有。”她釋然一笑,“他們是約日不如撞日,撞上的。城裏妹子,天生比我們鄉下妹子臉皮厚。算了,不提她了,好姐姐,咱們姐妹幹一杯。”

何月姑可有一股子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韓寶來,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你看氣得汝慧妹子快不行了!”

“一個就夠他受的了。”陳汝慧還替他遮掩,“我算是開眼了。他跟我們真不是一路人。天壤之別。他不過在我們身上窮開心。說白了。就是玩我們,拿我們往火鍋裏開涮,我們就是他涮的羊肉。韓寶來,你不要不承認。”

韓寶來苦笑著說:“我說你們不相信。城裏人喜歡演戲,外國人叫作秀。我不過是跟她逢場作戲而已。她是有來頭的,得罪不起的人,手捏著我的命運。我、我別無選擇。這事說給月姑嫂聽,也沒什麼。我那天向醫院的江夢瑤大夫說了情,準許我領她到縣城逛逛。我們吃飯的時候,正巧碰上張書記的女兒周小蓓,周小蓓故意氣她。其實她就是淘氣而已,我倆根本不可能的。她都與省共青團委書記聯姻了,我哪敢插一竿子?我這不是找死嗎?”

“哇!汝慧妹子,你都跟縣委書記的女兒過招了,雖敗猶榮。不過,我要是在現場,嗯,姑奶奶舍得一身剮,姑奶奶就跟你火拚一場!”要是換作何月姑,當時的現場,肯定無法收拾,看她現在扼腕挽袖,頗有當年穆桂英的颯爽英姿。

陳汝慧撲哧一聲,笑出了聲音,她涮了一塊臘腸喂給何月姑吃,一邊生疼地說:“好姐姐,我可天生膽子小。再說,看她趾高氣揚的樣子,我就矮了三分,說句響亮的話都不敢。跟他出去吃個飯,還是偷偷摸摸呢。我們僅此而已。外人以為我跟他有什麼什麼說不清的關係。其實,他就是可憐我,他本性善良。真的,他沒有一點壞心眼。”

何月姑娥眉一揚,杏眼生嗔:“韓寶來,算你走運。來,咱們碰一個。我要是怕她,我就不算一個角色!”

韓寶來來者不拒,他唯有如此才能排解胸中的憤懣:“幹。咱們不醉不歸。”

“行啊,韓寶來,你挺能喝的!”陳汝慧眼眸凝輝,她現在學乖了,自己固守著青春有什麼用?等著歲月老去,她隻是婆婆一樣風化的枯蒿朽木。“行樂須及時,莫使金樽空對月。”韓寶來吟誦著李太白的詩句,仰脖子一飲而盡。

酒是癲狂之藥。兩碗酒下杯,韓寶來的理智、道德觀念開始模糊,人的一半是魔鬼,其實是一種衝動,一種貪欲。別以為正直的人就沒有生物需要,除非是超凡脫俗的得道高僧,韓寶來顯然不是此類,他是一個在張書記麵前極度壓抑個性,到了鄉下,他終於可以浪漫,可以放蕩不羈,可以天馬行空的熱血男人。這便是他的本性,儒雅風流。

“你喝的是水!”韓寶來很奇怪陳汝慧一飲而盡,他當即指破。

陳汝慧本想咽下最後一口,聽韓寶來如此說,馬上噙了一口;韓寶來會意,真的湊過去,張開嘴,陳汝慧要是過去,怎麼也不肯做這種沒臉沒皮的事情。現在,她開了眼,再不羞羞答答,她真的當著何月姑的麵,嘴對嘴,一口盡吐進他的嘴裏……

何月姑更不像話了。趁韓寶來不注意,她偷偷倒了一碗茶,顏色粗看上去差不多,跟韓寶來碰杯。韓寶來看她喝酒咋冒熱氣呢?藥酒是不會燙的。韓寶來知道她做弊,他不喝這碗酒。何月姑鑽進韓寶來懷中,坐在她膝蓋上,學著陳汝慧的樣子,噙著酒一口一口地灌他……

三個人正喝得黏黏乎乎,沒想到老黃狗呼地鑽了出去,衝著屋外狂吠起來。不用說,是劉老爹、劉婆婆來接兒媳婦了!三個人猛一激靈,酒醒了一半。要是一生嫉惡如仇的劉老爹,看韓村官深更半夜左擁右抱在喝香的吃辣的,他會不會捶胸頓足?劉婆婆一向對兒媳婦視作掌上明珠,會不會從此當她是破鞋?三個人頓時慌了手腳,麵麵相覷,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