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一言,你還年輕,有資本;你身價不菲,有資本。從此以後,將那些不正當生意都關掉吧。多好啊!人活著,不就是圖個光明正大、問心無愧嗎?半夜鬼敲門的日子,那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那是提心吊膽,那是惶惶不可終日啊。擔驚受怕的日子,一個人的壽命都要短很多。”
“你好幼稚,沒那麼容易的。入了我們這一行,想漂白,比漂白一件衣服難多了。你知不知道,我們酒店業的收入多少嗎?”秦莉吐露了實情,“實話告訴你吧。你們今天一餐可能就吃掉了我們一個月的利潤。我們能架住幾個人這樣吃?”
“我買單吧。”韓寶來認真地說。
秦莉點了他一指頭:“傻瓜。你買得了今天的單,買不了明天的單。實話告訴你吧。我們是有錢,但投資出去,賺的少,虧的多。我們搞了四處房產,你看,市區一套房賣到四千一平米。我們這個窮地方,連二千都賣不動。現在生意難做,各處廟裏的菩薩都要打點,哪個衙門都是張開血盆大口,等我們送完了,剩下的利潤還不夠塞牙縫呢。你看他這個政協委員,其實就是某些人的提款機。”
“我以後給你理財,怎麼樣?虧了算我的,賺了,你哪怕給我一小份分紅,我就發達了。”韓寶來毫不含糊地說。
“行啊。你賺一萬,我給你五千。”秦莉顯得很爽快,紅酥手在空中抓了抓,那是平半分啊,以後她才知道這句話的份量,她是失口賣華山,讓韓寶來分紅分得她眼紅。不過兩人以後打得火熱,心照不宣了。後麵兩人還有精彩絕倫的搭配,那是後話。
“拉勾。”韓寶來當即跟她拉勾,“第一筆,你想投多少?”
“一千萬。”
“一千萬?”韓寶來不由怦然心動,看她不像是開玩笑,“這是你的私房錢,還是公司的款子?”
“你說呢?”秦莉賣著關子,她真是江湖中人,她才與韓寶來發生一點關係,她心血來潮,就投下巨資。
“那我先考察一番,可不能腦袋一熱亂砸錢進去。確實可行的話,我寫一個投資計劃書呈給你,你是投資人是老板,你最終定案:投還是不投,你說了算。你知道,任何投資都有風險。我也不敢保證,隻賺不虧。”
“行,我信你。”秦莉有點黏他,眼光直勾勾地,當然相信他了;再怎麼說,韓寶來是有來頭的。彭紹峰一拍腦袋就砸錢,隻有賠,很少有賺的。韓寶來感覺她目光的重量,她可能也想從風口浪尖上,抓住一根稻草,賴以活命。
“你跟陳滸老婆什麼關係?”女人就是小心眼,她眉毛又擰成一個疙瘩。
“我叫她阿姨。放心,不會亂了輩分。”韓寶來胡謅的,男人對女人說的話有一半是真的,就算不錯了。
“那你這回把陳叔毫發無損地領回去,你阿姨怎麼謝你?”秦莉眼眉帶著笑,其實有套他話的嫌疑。
“領回去嘛。阿姨不會把她的女兒許配給我吧?”
“你胡說。她女兒才十二歲。你根本沒去過她家裏,什麼阿姨不阿姨,分明是你胡編出來堵我的嘴。算了吧,今天看你很賣力。呆會兒,我讓他開著他的農用車回家吧。但這是我給你麵子,告訴他老婆,最好離我家老彭遠一點,哪天我脾氣不好的話,我會活剝了她的皮!”秦莉咬牙切齒地說。臨了,她叮囑韓寶來:“你睡一會吧。你的皮包包在我身上,你走的時候,別忘了到服務台領取。還有,我給你辦張金卡,你隨時來都可以入住。你不要下去喝了,你好好睡你的吧。其餘的事情,我會料理明白。”
秦莉還不忘嘬他一口,穿戴整齊,補了妝,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韓寶來等她一走,趕緊關上門,打了保險。真的一挨枕頭,如一攤爛泥,呼呼大睡,他太疲憊不堪了。
《最炫民族風》的彩鈴響起的時候,韓寶來悠悠醒轉過來,他木然了半天,不知身在何處。他摸到了眼鏡,房間內畫著水墨畫的窗簾自然垂落,床頭櫃上一對清花瓷花瓶養著的鮮花,不絕如縷地送來淡淡花香,室內開著柔和的橘色壁燈,空調吐著暖氣,室內溫暖如春他隻蓋著夏天蓋的薄薄錦褥,身上穿著絲質睡袍。他打著哈欠,抓過手機,是莫小桃的電話。
韓寶來睡意綿綿,輕輕喂了一聲;那邊可興奮了:“韓村官,你在哪裏?今晚過來吃飯啊。老陳宰了一頭黑山羊等你呢!”
陳滸抓過電話,聲音萬分激動,帶著哭腔說:“韓村官,恩人啦!今晚你無論如何要過來喝杯酒啊?”他可是又人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他被抓去之後,關在一間關豬、關羊的,臭哄哄的黑屋子裏,全身給捆成了一個大粽子,他料定這回不死,也要脫層皮。這夥人實在沒人性,不但不給他吃喝,連拉屎拉尿也不給他鬆綁,害他往褲襠裏拉。他知道,要是再不放他出來,這樣捆都要捆死他。鬆綁之後,已經是日落西山了,他半天動彈不得,一身臭哄哄的,那些人將他架上農用車,幫他把車開到一個沒人的地方,他們一窩蜂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