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萬語千言(1 / 2)

張玉屏笑得丹鳳眼彎成了細線,雙唇彎成了桃形,連胸也在顫過不停:“王大家,你不愧是王大家,什麼到你嘴巴裏都會玩出新玩藝來。我兒寶來,我兒媳婦汝慧,雙雙對對站在我麵前,我突然覺得年輕了十歲。汝慧,我把寶來交給你,你要看住他。這些年,我臉上的魚尾紋都拜他所賜。我管他這四年,他還是收心的,沒給我闖禍。現在他離開了媽的視線,翅膀硬了,我有心無力了。隻有將這個重任托付給你。你要從嚴管他,他不聽你的,我給你做主!我們鄉下有句土話:婆娘,婆娘,是個娘啊。”

說完,她自己笑得兩個酒窩深陷了下去,女人有這麼深的酒窩其實很嚇人的,因為張玉屏臉上看起來肉不多,她是範冰冰那種瓜子臉,尖下巴。郭芳才是劉曉慶的鵝蛋型圓臉,顯得豐滿,有富態。吳玉章是林心如那種瓷娃娃臉,還有勾魂的水光貓眼,怪不得王春林被她迷得隻要美人,不要江山了。

陳汝慧看韓寶來半天沒出聲,她隻得應答:“媽,一個人管一個人,我管他真的不行,我又不會放風箏,拿線牽住他,不想放了就收線。放風箏有時候也跟別人放的風箏糾纏在一起,有時候風大,掙斷了線,飛得無影無蹤了。我還不如讓他自己飛,他想怎麼飛便怎麼飛,想飛多高就飛多高,想飛多遠盡管飛多遠,飛累了還記得小香河有個女人朝思暮想地等著他。有個家,讓他休養生息。”

“汝慧,你是讀過大書的!”張玉屏驚叫起來,在場的王春林、韓文正也想驚呼有文化底蘊,這一番話把抽象的大道理說得直觀形象。

陳汝慧低垂著臉,羞得不行了:“我跟寶來在一起,受了一點點熏陶吧。”

吳玉章給她夾菜:“好孩子,我侄子啊,是個文化人。你也知道文化人就有點招蜂引蝶。你看古代那些才子,鬧出多少風流故事?什麼孔夫子私會南子了,什麼屈原戀女弟子嬋娟,什麼紅拂識三原李靖,什麼《西廂記》張生遇崔鶯鶯,什麼唐伯虎點秋香。哎呀,你們也算才子佳人了。”

陳汝慧抬起雙眸,那是一泓秋水啊,寒光明澈,略含微笑:“阿姨,你看得好準,寶來就是一個唐伯虎。可我身份還不如秋香呢。他不嫌棄我,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我沒法奢望與他雙棲雙飛。”

說著,陳汝慧臉上含著笑,像襯開的芙蓉花,笑得很燦爛。郭芳也受了她感染,對張玉屏雙眼眯著笑,像是有了心靈呼應。韓寶來說:“喲,有共同語言啊。”

陳汝慧白了韓寶來一眼:“我現在知道了,他為什麼人見人愛?他就是給長輩寵壞了的Badboy(壞孩子)。”

“你還會英語?”王春林肯定學過英語,但他英語水平有限,特別是略知皮毛的人對這方麵比較敏感。

“寶來教的?”張玉屏知道韓寶來那是抱著外教學英語,當然英語不會很差。

“河內大學的英語水平比我們農大起碼不相上下。”韓寶來壞笑著。陳汝慧推了韓寶來一把,怕他把她的身份大白於天下。

可是已經晚了,大家都恍然大悟。“哦——原來你是越南新娘!”

“這就很好解釋了!”王春林一拍大腿,看陳汝慧水蛇腰,那不是電影《紅河》裏的越南妹阿桃?你看她細皮嫩肉,眉眼清秀,秀發披肩,兩肩瘦削,氣質如蘭如蕙,越看越像。說話明顯有外族人的口音,開始還以為她裝腔作勢,原來她是鄉音難改!

韓寶來壞笑著:“感謝人販子,也感謝小香河,給我拐了一個新娘來。”

“你呀,得了便宜還賣怪。”張玉屏點了韓寶來一指。

“別討厭我,我就阿彌陀佛了。”陳汝慧咬了咬嘴唇,眼圈一紅,委曲的淚花盈滿了眶。吳玉章與她坐得近,一把摟過她嬌小玲瓏的身子,女人就是眼腺發達,吳玉章說了一句:“孩子,不哭,咱不哭。”她抿一下嘴唇,眼淚也撲簌撲簌往下滾落,陳汝慧淚眼蒙朧中,不由為之一熱,有一種很親的感覺。

韓寶來心中有愧的,知道他如此花天酒地,換成哪個女人也無法接受。陳汝慧受的委曲不是無緣無故的,好多次,她忍著,不讓淚水流出來,強咽了下去!

張玉屏眼眶也有點潮,她吸了吸鼻子,抽紙巾遞給她倆,轉移視線:“玉章,你還少?你還十八?你還跟著湊熱鬧。你還受了什麼委曲不行?真有委曲,幹脆全倒出來,我們今天一起討伐這些大男子主義者。深挖他們的根子!”

王春林趕緊說:“你看,你看,你幹媽也來勁了。誰委曲了你?”

郭芳也在暗暗垂淚,張玉屏也給了她一片紙巾,郭芳沉著臉說:“你們男人就是死不要臉。”

張玉屏咬著嘴唇,嘴角有譏笑,有點幸災樂禍:“你家男人算好的了。你看,我那口子,現在變本加厲,我還懶得管他,看他怎麼收場?”

郭芳大為詫異:“沒聽說過你家周校長有什麼風言風語?他在這方麵堪稱表率了,莫非也有什麼風流韻事?”

韓寶來忙說:“一個巴掌拍不響。有壞男人,肯定也有壞女人。我承認我不好。知道自己錯了,才會知錯就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