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保做賊心虛:“楊家妹子,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小韓辦不到的事,他是不會答應的。他答應了,這事非同小可,小韓是不會馬虎的,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他自己也是這麼拿出駕照,你看他現在的駕駛技術,到處亂飆車,攝像頭抓拍了一台車又一台車,今天開一台寶馬,明天開一台標致,後天就是皇冠了。我們查他自己,連台摩托車都沒有注冊。他倒好,成天開的是豪車。他以為我們沒辦法查他了,其實,我們可以在路上查扣他的車。唉,我們扣他的車也難,那是搬起石頭砸腳,落在自己身上。你看,我給他辦學習班,結果,我全家從昨天忙起,忙到今天上午,還請老趙、趙大嫂子過來幫忙。呆會兒,他不合口味的話筷子都懶得下。”
韓寶來嘿嘿笑道:“我吃多了,怕你作顏色。我這人臉皮子薄。你做個臉色,我就不敢下筷子了。”
“好。小韓,有你這句話就好。我今天跟你坐一排,你不要看我臉色,你就看你張阿姨臉色,看陳阿姨臉色,看湯阿姨臉色,還有我家詩婷的臉色。好不好?但你要把這些菜,給我吃光了哦。吃不了,你給我兜著走。”
“你看,馬上警告我,吃不了兜著走。我怕你了。黑大叔。”韓寶來坐得四平八穩,跟周朝暉坐一起,楊玉嬋再不敢離開韓寶來的保護,外麵的男人太不要臉了,女人都沒一點暗示,他就亂占便宜。有點欺負鄉下人的味道。
馬保三還螞蟥叮到了耨田棍,叮著不鬆口了,他大咧咧坐在楊玉嬋身旁。大家擠擠坐了一桌。
馬步鑫上菜,第一菜就是老鱉高麗參湯,我的天啦,一根根紫檀色、雪茄煙大小的老參,就給他全部燉了老鱉羹湯了。參湯的藥香,加河鱉的肌腱子肉,吃起來味道濃鬱。連楊玉蟬也忘了一個老鬼坐在她身旁,吃得滋滋有味,鼻尖冒細汗。馬保三還給她打菜,楊玉蟬還是嗯一聲,拒絕他,但這麼微弱的拒絕怎麼拒絕得了?想想那個叫塗巧巧的護士還敢送上門去,豈有全身而退之理?你看,楊玉嬋還不是吃了。
第二道便是紅燒美味鵝肝。沒有切塊,就是一個整體紅燒,確實是吃穀子的鵝。要是吃飼料的鵝,你這樣紅燒,一定爛成一鍋。可是,這一大盤菜,每一大塊鵝肝還相當完整。
姚詩婷給韓寶來挑了最大的一塊,足有巴掌大。韓寶來卻給了張玉屏:“阿姨,嚐嚐。估計是費了一番功夫的。”
“那是肯定的哦。絕對沒加任何添加劑,放心吃。”
“我先試試毒。”張玉屏抿著嘴笑笑,咬下一下塊,閉上嘴,嘴唇翕動著,嘴角翹來翹去,“喂,寶來,真的好吃。你看著我吃幹嗎?中毒也是慢性中毒。吃啊。”
“周伯伯,阿姨沒事。我們吃吧。”韓寶來鬼笑著說,給周朝暉選了一塊大的。
周朝暉是個厚道人:“你這樣說,她還嘻嘻笑。我要是這樣說,她臉跌下來,比閻王爺的判官還凶。”
“楊會計,自己動手。你是不是等著馬老黑給你夾菜?來,這塊不錯。”韓寶來給自己人先揀選上好的,他再反客為主給每位選一塊,他最後給自己來一塊。咬一口,確實不錯,不說入口即化,入口有鮮草香味,口感細滑、酥嫩——怪不得,陳汝慧的婆婆喜歡吃,這是好東西,管它什麼膽固醇高不高。歐洲人愛死了這東西!特別法國佬,視若珍寶。
“開酒,開酒。”趙自強嚷著開洋酒,馬步鑫拿出路易十三來開。韓寶來說:“我不能喝,我下午要帶著樣品到省農科院送檢。給我的導師知道,我醉醺醺去見他們,這是極端不尊重,那我可就有損師道尊嚴。晚上,我回頭在紅太陽大酒店請客,晚上我不再請了,在座的都要到場,我一定放開量喝。周伯伯,張阿姨,我失陪了。”
“這——”趙自強跟馬保三對視一眼,韓寶來說:“開啊,少我一粒胡椒湯就不辣了?你們喝啊。我還是以工作為重,少禮了。”
韓寶來親自給大家倒酒,他還是紅牛。他喝紅牛先陪一圈,就是陪十圈也無所謂。楊玉嬋也喝了一杯洋酒,臉蛋緋紅如霞。
第三道菜是韓寶來的最愛,鐵板燒盤龍鱔魚。一看是野生的黃鱔,如果是人工繁殖的,隻要一煎,鱔魚皮全給毀掉;野生的隨便你怎麼煎,皮完好無損。每條足有拇指大,看來是花了大價錢買回來的。煎這道菜可費功夫。火太猛不行,油太多也不行,必須文火慢煎,邊煎邊用茶油抹鍋,保證不焦枯,煎得外焦裏嫩,一定要盤成圈,才算到火候。再淋料酒去腥,湘菜少不了辣椒,魚少不了生薑、蒜,再加紫蘇葉提香,最後澆上汁。你看,韓寶來那吃相,就知道這道菜多麼受歡迎。可是,他娘的,楊玉嬋要吃魚背脊,沒辦法隻得給她撕,他吃魚腹部分。唉,女人就是這樣給男人慣壞的。其實還有一個人,張玉屏再不敢公然要人撕了,她自己撕了,將腹部夾給了韓寶來。她偏不給周朝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