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昆給了穿軍大衣的蠻漢十元,剛要接水,有個女人怯怯地說:“老板,能不能讓我先接?我肚子痛。”
劉小昆看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少婦站在他麵前,她雖然包著頭巾,裹著厚圍巾,穿著厚厚的棉大衣,但肚子撐著棉大衣,風直往裏灌。劉小昆畢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很有紳士風度:“我幫你接吧。”
劉小昆先接一點給她喝,然後給她接了滿滿一罐。
沒想到,後麵一個粗魯的壯漢,一把推開劉小昆:“狗拾的,你讓別人接水了。你站到她排的位置去!老子不給任何人插隊!”
劉小昆怒氣衝衝:“你沒看到,他是孕婦?這點公德心都沒有?”
“好人做到底。她要命,我也要命!”那壯漢不由分說,把他一把推開,要去接水。這人以為,這是她故意來接水,為啥不叫沒懷孕的來打水?
後麵上來一個人搶起壯漢的水瓶,扔得老遠。
“你娘的,良心給狗吃了!”
“狗娘養的,你找死啊!”那壯漢照這位大哥麵門一拳打來,沒想到這位大哥是練家子,一個大背將這位壯漢啪地一聲重重地摔在雪地上,嚇得壯漢連水瓶都不要了,在大家的哄笑聲中跑遠了。
大哥鐵青著臉,很熱情地說:“兄弟,你先裝。”
劉小昆站著沒動,他有點過意不去,那壯漢不過要裝瓶水,讓他先接就是了,用不著使用暴力。那位大哥見這個書呆子站著不動,他親手給他裝;劉小昆接過水,朝這位大哥說聲謝謝,大哥還蠻客氣:“唉,人吃五穀,什麼樣的人都有。你是好人,會有好報的。”
“大哥,我看你好麵熟。”劉小昆抬起眼鏡,覺得眼前這位大哥似乎在哪裏見過,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了。
“是啊,我也看你麵熟,你有一個福相,但你的臉型還是沒大變。我大膽的問一句,你老家是不是雙牌縣的?”
“是啊。我是上梧江瑤鄉。”
“小香河村的!我也是,我姓孫,叫孫石寶,我老爸叫孫家淦。你莫非是劉——”
“是。我叫劉小昆,我爺爺叫劉鬆明,我父母過世得早,是我爺爺帶大的,離開家鄉早,這些年一直在廣州人民醫院當大夫。今年,爺爺過世,我回家奔喪,感觸太深了。這次是回家給爺爺化掛門子,沒想到遇到如此大風雪,想想這些年,沒有回鄉,可能是老天爺對我的報應,我心中很不好受啊。大哥好身手啊,沒想到在這裏遇上大哥。”劉小昆頗感驚訝,他鄉遇故人,剛才還幫自己出了一口惡氣,心中甚是感激不盡。
“兄弟快別這樣說。剛才你幫助那個身懷六甲的妹子,也是我們小香河村的,你幫了她,反而受人欺負,我看不過去,我才打抱不平的!”孫石寶原來從小也是練過瑤家功夫的,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是一條敢打敢拚的硬漢。
“是嘛,她是哪一家妹子?”
“我們孫家正大叔的閨女孫小姑啊,這次是帶姑爺回家過年。我一家也回來了,我們拚了一台車回家的,你看,在哪。就那台麵包車,我開的。”孫石寶興奮起來,眉飛色舞,他跟劉小昆一樣,身材偏瘦,是小香河村村民普通有的窄額頭,尖下巴,臉顱骨凸凹不平,肩膀下溜,個子在一米七左右的鐵骨男人。隻是劉小昆要白胖一點,孫石寶要黑糙。
“我也是,那是我的車,我帶著你嫂子,侄子一起回家過年。”劉小昆跟孫石寶的手握到一起。
接下來,劉小昆興奮地叫著老婆、兒子一起去見剛認識的兄弟孫石寶,孫石寶原來在深圳某服裝廠當主管,妻子何媛是品檢組長,兒子孫瑤還在讀初中。孫小姑嫁給一個廣東青年叫徐明益。車上還坐著一對夫妻,孫興國的二兒子孫文勝,妻劉湘蓮,女兒孫娟。一車坐了八個人。
劉小昆一高興,也不在乎錢,決意要請鄉親們一起到小酒館搓一頓,可是孫石寶堅決反對,他之所以能當主管,說話相當硬氣:“兄弟,我知道,你不差錢,但我們不能拿錢打水漂啊!兄弟,你不嫌棄的話,我們就在雪地上鋪一個墊子,咱們兄弟拿些東西,就在雪地上野炊。看著這滿山的雪景,兄弟,這也是一輩子也忘不了的聚會啊。”
劉小昆其實也早到小酒館看了牌價,真是吃不起那個天價菜,菜點少了,這麼多人吃不飽,點多了,吃得心痛。他也順水推舟:“好吧,等回到小香河,我要請兄弟們好好吃一頓,現在啊,你們有沒有回家,我們小香河村今年可是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還沒呢。今年就是想回家拜會一下韓村官,沒想到越性急,越急不來。這不,站高一點,望家鄉都望得到了,就是回不了家。你站在這裏,看那雲端那座山,那就是我們雙牌的山,大瑤山就在那邊,直線距離也不過百吧公裏。”孫文勝是六八年出生,劉小昆年齡稍長,他是六六年的,孫石寶是七零年的,他們三兄弟年齡相差並不大,有共同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