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薇薇書記喜歡孩子,韓寶來跟黎龍聊上了:“這是正宗糝子酒。”
“那是,那是,我老婆娘家送過來的。真本子貨。”
“嗯,有股奇怪的香味。”葉薇薇搭腔了,隻是跟他老婆慢慢喝,這也是蒸餾酒,度數較高。
“糧食香。”韓寶來詭秘地說道,“一般的家庭難以喝到。這個不賣的,隻有高寒山區才種得出,產量不好。但這是好東西,起碼有五大功效。”
“你倒說說看?哪五大功效?”葉書記看著這淡黃的酒問他。
“其一,最顯著的功效,糝子含有膳食纖維,可以治療糖尿病;其二,可以排毒養顏;其三含有硒,可以提高血紅蛋白的活力;其四,可以抗細胞衰老,防止老年癡呆的;其五可以補充微量元素的。”
“沒忽悠人吧?”葉薇薇不敢相信,有如此功效怎麼不大量種植?
黎龍佐證了韓市長的說法:“葉書記,韓市長是本地人,說的是事實。《本草綱目》把糝子做為一種中藥材的。過去,雜交水稻、雜交玉米沒出現,我們這一帶是大量種植,是五穀雜糧。這是旱糧作物,產量確實不高。但這東西飽肚子,你吃下去就是不餓。過去,糧食短缺的年代,吃這個可以抗餓。”
黎家嫂子也說:“葉書記,我家那邊現在還有少量種植,就是釀酒用。我偶爾煲粥放一把,我家老黎還舍不得。這酒可是老黎自己動手釀,自己動手蒸餾出來的。他不相信別人蒸的酒。”
盛書記說:“老黎做酒是我們水電站聞名的。韓市長,你不會慕名而來吧?”
“他是誤打誤撞。”葉書記抿著唇笑。
韓寶來扯了一會兒淡,看話匣子打開了,便直入正題:“東安條件非常優越,經濟發展不快,你們基層幹部有不有什麼想法?”
“想法?”黎龍抬起眼,有點遲疑。盛永勝書記喜歡韓寶來炒的血鴨,不過他吃得很斯文。
“唐紀周同誌當年是東安上去的對吧?”韓寶來煞有介事地問。
“嗯。”盛永勝大把年紀了,反正不盼前途了,“老唐當年說的話音猶在耳,牛皮哄哄。他搞的十大民心工程,現在有幾大發揮作用?”
“哪十大,我長長見識。”葉書記頗有興趣。
“當年大會小會宣傳的。我數一下,第一,開發區建設;第二,加大招商引資的力度;第三,完成舊城區改造;第四,建市民廣場;第五,推進新城區建設;第六,城市亮化工程;第七,創園林城區;第八,搞十大經濟示範區;第九,大搞家庭式園林經濟;第十,成片開發林業、水庫。總之,搞得很紅火的。當年,獲得全市好評的。”
“餘德水同誌接手這麼些年怎麼就有點唱低調了?”
盛永勝慘然一笑:“唐紀周撈光了,攤子鋪得很大,欠下一屁股債。餘德水也是這個餘德水,縣財政吃緊了,這裏要錢,那裏要錢,吃了上頓沒下頓,他隻得扯爺被蓋娘腳了。路,路修到不上不下,樓蓋到一半,下不了台,開發區現在長的草可以躲老虎了。這個月,餘書記風光了一陣,不知他哪裏弄來錢,把這些超量征地全收走了,銀行漏洞全補上了,財政基本好轉,各企事業單位的工資一次性全補齊。我們也不知道他哪裏折騰來的錢,怕又是曇花一現。”
黎龍站長歎了一口氣:“我們這地方窮,想幹事,隻得跟著人家瞎哄哄上。看上去體體麵麵,其實他要走人了,一拍屁股,頭頭風風光光走了。頭頭走了,他搞的項目沒有下文了。我們水電站算好的了,事業單位,不靠政府養活。我們打了幾個報告上去,你注意到沒有?我們連個保安都不敢請,還是一個老頭守傳達室。河堤擋水牆,年年打報告上去報修,就是批不下來。我們自己拚湊些錢修修補補,可以說後患無窮。這河堤是當年毛爺爺時代修的,六十年了,我們住在這裏,都是心驚膽戰。”
“餘德水很穩重吧?”韓寶來不經意地問。
黎站長、盛書記都哧了一聲,盛永勝喝了幾杯酒,臉漲紅,嘟噥著說:“他穩重?太穩重了吧?”
“有話直說。反正關起門都是一家人,哪說哪了?”葉書記讓他們敞開心扉說。
“一代不如一代。”盛永勝氣憤地說,“唐紀周再怎麼樣還擺出一副改革者的架子來?轟轟烈烈地幹。他餘德水開會就是訴苦,說這要錢,那要錢。他今天到市裏找誰撥款,明天找誰批項目。我們績效工資一直拖著不發,他就是算個賬給我們聽,說白了,就是現在負債過大,沒敢再借錢花獎金。”
“我們看到一個有趣的現象,主城區街道修過不停,過兩三年破破爛爛了,又規劃一個上檔次的工程,挖開重修一遍,搞得亮亮堂堂的。園林部門搞綠化挖一遍;自來水公司要挖;煤氣管理公司要挖;電信部分要挖。挖得幾回,又變成坑坑窪窪了。麵子工程不修不行啊,又得做規劃大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