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寶來和杜芊芊總不會在樹上捱過六天吧。韓寶來讓杜芊芊在樹幹上坐穩,他要下去試試。野豬家族剛遭到人類殺戮,他還強占了它們的家,這些梁子對於人類來說,那可是不共戴天的生死對頭。他不知道還能不能跟它們溝通。
韓寶來往樹下溜,下麵巡邏的野豬馬上驚覺抬起頭來,瞪大了黑漆漆的眼睛,看這家夥是不是熬不住了,下來送死。韓寶來迎著它的目光,眼裏釋放出善意。這是馴服野獸最重要的一環。但這裏不止一頭野豬,“哼哼”兩聲,抬頭往上望的是四頭,如果它們大聲疾呼,周圍的野豬應該會四麵合圍,你聽遠處還有野豬的叫喚。
韓寶來吹起口哨,這是蔣紹武教授研究多年的科研成果,群體生活的動物是有共同的語言。野豬是能夠靠聲音傳遞信息。它們憑聲音,習慣性地判斷是敵是友。韓寶來在雪地裏馴服過小野豬,它是深諳此道。它一聲遞一聲發出聲波,野豬跟著有回應,看來它的仇恨沒有想象的深刻。野豬把生死是看得很平淡的,沒有人類的刻骨銘心。
韓寶來輕聲喚著,他緩緩地順著樹幹溜了下來。驚得杜芊芊差點叫了聲音,她知道她的驚叫可能害了韓寶來,虧她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韓寶來下了樹,他沒有擺出高姿態,他是屈尊趴在地上。四頭野豬詫異地圍了上來,韓寶來抬起明亮的眼神,“呶呶”長短不一的叫喚著,它們“訇訇”回應他。並沒有凶惡地發起攻擊,而是用嘴輕輕地拱他的嘴,這種動物間的親密接觸是很重要的。你跟它有親密接觸,沒有恐慌,沒有退縮,是主動接納它,很能夠打消它的戒心,當你是可以信賴的朋友。
韓寶來麻著膽子使出他最高明的一招,給它們搔癢癢。這是動物最喜歡的一招,在萬靈之長的撫摸下,生物電互相貫通,全身酥麻。它們很享受,發出哼哼的呻吟聲。
可是,遠處不絕於耳地傳來一頭野豬的哀號,一頭野豬突然咬住韓寶來的衣服。韓寶來知道其意,四足並用跟著這頭野豬穿過樹林,向那頭哀號的野豬狼狽走去。就在一處紅薯地,一頭野豬給鐵夾子夾住了,那鐵夾子是吊在大石頭上,它是脫身不了的,隻有等著主人來收拾它。它於是不斷痛苦地掙紮哀號。它越掙紮,鐵夾子的鋸齒口就越往肉裏扣;它感覺鑽心的痛,越痛它就發起狂來急於想擺脫,它一用勁鋸齒就往骨頭上齧合,血染紅了紅薯葉。
韓寶來可不敢貿然去救它,它正是獸性大發的時候,分不清韓寶來是敵是友,絕對會攻擊它!韓寶來先找齊了止血的草藥,附近有棵棕樹,韓寶來就地取材,找來了棕葉和棕皮。然後,耐著性子跟受傷的野豬交流,直到他能撫摸它,給它撓癢,讓它知道韓寶來不是來收拾它的,它不再狂躁。韓寶來順利地幫它掰開鐵夾子,放出它夾著的腿,然後給它敷藥,用棕皮包裹,再用棕葉綁緊。受傷的野豬用嘴拱出紅薯,銜著來喂韓寶來,它可不知道韓寶來可不能像它一樣連皮嚼碎了吃。
韓寶來跟著五頭野豬走出紅薯地,四麵八方圍了野豬上來,韓寶來跟這些野豬頭頂頭,鼻子碰鼻子,伸手幫它們撓癢,沒有哪一頭野豬對它懷有敵意,仿佛它融入了野豬部落,成了它們的客人。韓寶來帶著它的新朋友來到樹下,驚得杜芊芊懷疑韓寶來是不是畜生!
杜芊芊開始不敢下來零距離接觸這群畜生,韓寶來隻得把食物送到樹上給她吃。韓寶來生火的時候,野豬嚇得忽地一聲逃得無影無蹤了。看來它們對火的敬畏是發自遠古遺傳下來的基因。韓寶來用它燒的陶缽燒東西吃,它們是不來打擾它的。杜芊芊也可以下樹,跟韓寶來一起坐在火邊享受美食。
“好了。有了這幫朋友,我們可安全了。晚上,我們跟朋友一起睡。”韓寶來的話嚇死杜芊芊。
“不——我做不到!”
“好吧。我們把洞還給它們,我們還是搭一個窩棚吧。”韓寶來主動讓出洞穴,再不能霸占朋友的家。
“可是我們沒有刀,怎麼砍竹子砍樹?”杜芊芊開始占主導地位,是母係氏族;現在韓寶來占主導,轉而成了父係氏族。
“我可以打一把刀。”韓寶來得意地拿出夾野豬的鐵夾子。於是,兩人生起猛火,將鐵夾子燒紅,用木頭夾出來,然後用石頭砸;粹了火再砸,砸成刀的形狀。然後到水邊磨,將鋒口磨利。韓寶來還做了一個木製的刀把。雖然砍竹子沒有柴刀那麼順手,但砍久一點砍下一棵毛竹還是可以的。山上古藤多,兩人弄了古藤綁紮。他們挑選了四棵挨得近的古樹做架子,搭起毛竹,中間一根根紮滿。四周紮上圍欄,搭起了一個窩棚,下麵一層生火,上麵一層可苫蓋上芭蕉葉當屋頂,兩人可以睡在中間。這把鐵夾子打成的刀可派上了大用場,成了他們戰勝大自然的唯一工具,這不算犯規,這是他們自己打造的工具。韓寶來磨利了,閑時還可以用它來刮胡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