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還以為天還未亮。原來拉了厚厚的絲絨窗簾,室內光線暗淡。一拉開窗簾,外麵的強光齊唰唰射進來刺得你眼都睜不開,看看表,快到晌午了。這一覺睡得太舒暢了,相當於休假一周吧。但他隱隱感覺,接下來可要處理堆積如山的工作了。
“你醒了?”陳麗莎一直守著他睡覺,她亞麻色的長發披散在瘦削的雙肩,上身是蠟染歐西米女裝,下麵是很搭的草翠花長裙,走起路來,長裙惹風,很有小女孩純真的範,加上室內光線暗昧,回眸目光很粘,讓韓寶來內心深處不由一凜。
雖然韓寶來現在有一種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感覺,但陳麗莎飄逸身姿還是喚醒了他內心的美感,掀起了情感的波瀾,他的目光自然給她粘住。兩人挨得那麼近,呼吸相近,心跳相聞,彼此的氣息濡染,仿佛這個世界隻剩下他倆了,所以說男女共處一室,是很危險的。你看,自然而然地喚起情感的火焰。
“我的快件?”韓寶來眼睛餘光瞟到了兩個疊放在一起的郵件,一件發自內比都的郵件,一件發自韓國首爾的航空快件,這兩個郵件讓他潛意識感覺份量很重,可能他還牽掛著失聯的李佳敏。他任憑陳麗莎蛇一般纏繞他,他從她的浪潮中突圍出來。拆開內比都的快件,裏麵是一部手機;拆開韓國的航空郵件也是一部手機。韓寶來組裝了一台手機,什麼信息也沒有,但卡內還有話費;組裝另一台手機,同樣能撥通,但你查其它信息都沒有了。一台歸屬地是英國,一台歸屬地是韓國。顯然一台是李佳敏的,一台是陌生女人的。韓寶來突然像大理石一般冰涼僵立不動,陳麗莎發現發動機熄火了。韓寶來最初判斷李佳敏是回韓國治傷,他以為李佳敏是帶著對他的怨恨離開的,當時他想硬起心腸,心中暗暗祈禱,希望她有全新的生活。看著這些刪除信息的手機,他陷入迷惘,顯然她是帶著憤怒離開的。
陳麗莎搬起他的腦袋,歉疚地說:“對不起,李佳敏可能在韓國出事了。”
韓寶來的心緊縮了起來,愁眉緊鎖:“是我對不起她啊。原以為她離開我之後,她會過得更幸福。現在看來,可能超出了我的預判。她難道真的遇上了邱惠蓮的餘孽?”
“有可能。”陳麗莎便把對方打來的敲詐電話的事說了一遍,“隻是對方一定要你接;可是那時候,你正跟洛克菲勒先生賭,怎麼能讓你分心呢?於是,我們集體討論決定,湊錢贖人。這是我們當初集體討論,形成的幾套行動方案。我們都在上麵簽字了。可對方獅子大開口,張口就要一百個億美元!我們不得不向緬警方報了案,要求他們跟韓警方聯手破案,我們提供了這個敲詐電話。可是,對方怎麼察覺了,將這個聯係手機寄了過來。我們等著對方再次打你的電話,可是對方像是有了警覺,還是我們破壞了遊戲規則,報了警。對方再沒有聯係我們。我們擔心——”
韓寶來腦袋嗡嗡地響,抬起如炬的目光,緊盯著牆上的某點,眼珠子一眨不眨,神情甚是嚇人。嚇得陳麗莎趕緊掐了他一把,韓寶來知道他的意思,怕他突然禁不住突如其來的打擊歇菜。韓寶來衝她鬼笑了一下:“你說說,你還接到別的什麼電話了吧?”
“你聽錄音啊。”陳麗莎提醒他。韓寶來於是調出手機的錄音文件,一個個點開,電話比較多。他逐一聽了一遍過去,最後反複聽了勒索電話,這低沉沙啞的聲音,很明顯是故意做作。第三次打來的電話,對方發脾氣的聲氣,他似曾相識。
陳麗莎癡呆呆地看著韓寶來,韓寶來蹙緊的眉頭這時候不由鬆開了。陳麗莎欣喜地問:“沒問題?”
“嗯?我說了嗎?”韓寶來很驚詫,陳麗莎眼光未免太毒了吧。
“你寫在臉上了。開始那麼焦慮,現在神情鬆弛,說明你成竹在胸。對不對?”
“我有一種預感,是那個女人在搞鬼。你仔細聽聽電話錄音嘛,分明是一個女人壓低了嗓門,她的英語也不地道,分明是華式英語,絕對不是韓國女人的聲音。但這華裔女人怎麼能哄騙李佳敏,我一時想不明白。如果李佳敏賊喊捉賊,我不相信,她勒索我的錢說不過去啊。我給她開了一個帳戶,她要錢,我能直接打到她帳戶上的。我查過她的帳戶,那錢沒怎麼動過啊。她有錢。”
“你認為是惡作劇?”陳麗莎疑惑地看著韓寶來。韓寶來很有把握地分析:“李佳敏跟她走,對方一定是跟我有宿怨。她知道我的底細,跑到醫院跟李佳敏一拍即合。於是,想出一招人間蒸發的主意。我先前的判斷就是基於此。她讓我為她揪心,我偏置若罔聞。對方說是一百個億,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其實就是怕你拿錢跟她做交易。她目的很明顯就是一次次逼我接電話。她可能不知道我是跟別人設了賭局,是不能現身的。因為這個原因很有可能造成她的誤判,她們懷疑我知道她們的鬼把戲,生氣了,故意不理她們。於是,她便再次玩失蹤,把聯係的手機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