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寶來默不作聲。聞聲震顯得很亢奮，那是吼聲如雷：“現在給你最後的機會！你自己向黨組織交待問題！你別抱任何幻想，王春林開始交待問題。我可以給你透個底。首先，他交待離開瀟湘市之前，他和韓文正都想把你要在身邊，兩人為了把你搶到手，不惜討好張玉屏。第二件事，王春林交待，他住在市委的香院一號，那些破爛裝修都送給了你。說是破爛，裝修木材是海南黃花梨木。你轉手送給了周小蓓裝修新房，對不對？第三件事，他走的時候，是你一手策劃的萬街空巷。第四件事，王春林初到長沙，給當地官員架空，是你過來幫他策劃，甚至你還喬裝打扮跟著他走訪企業，幫他收買人心。不說了，我告訴你，王春林吃不住壓力，他開始交待一些事情，他首先就將你牽扯出來了。我希望你爭取主動，要搶在王春林之前，揭發檢舉他。也算將功折罪。也是你最後的救贖。”
韓寶來反應極快，嘟噥著說：“他都全交了。我還說什麼？我想說的，他怎麼能這樣說話不負責任呢？他為了保全自己，把錯誤全安在我頭上。我承認，他說的全是事實。可當時情況特殊啊，我別無選擇。”
韓寶來是多麼聰明，他知道聞聲震如果真的掌握他的犯罪證據，那是拘捕他的事情。哪有打電話敲山震虎的？要是真的要拘捕他，怎麼還給他通風報信？再看王春林老狐狸交待什麼呀？可以說，都是人之常情。第一件，韓寶來辦事能力強，搶人才是正常的。哪個部門不搶人才？這很正常啊。第二件王春林自己房子的裝修，與其給下一任一把手扒掉當木柴燒掉，還不如送給幹兒子也是順水人情。第三件，這是捕風捉影的事情。韓寶來當時還不是市委幹部，他隻是雙牌縣委書記的辦公室主任。怎麼可能在市區一呼百應？這話禁不起推敲。第四件，王春林與韓寶來共同策劃長沙國際美食節，做空文紅煉市長，這是家喻戶曉的事情，話又說回來，長沙國際美食節搞得轟轟烈烈。這是大功一件，何罪之有？
聞聲震卻不給韓寶來辯解機會，他措詞嚴厲：“韓寶來，我勸你不要存任何幻想。趕緊向組織交待問題。他能咬你，你就不能揭發他？你可以給他來一個十大檢舉揭發。”
“現在嗎？”韓寶來惴惴不安地問。
“現在，我已經將我們的對話電話錄音了。說吧。”聞聲震提請他注意事實，不得信口開河。
韓寶來氣急敗壞地說：“好。他不仁，我就不義。我檢舉他。他在瀟湘市期間，政府跟黨委分家，至使現在瀟湘市黨委和政府各據一方，互相溝通不方便。”
“好。往下講。開了一個好頭。這是王春林、韓文正的罪責之一。”
韓寶來繼續揭發：“瀟湘市房地產開發過熱現象，他難辭其咎。市財政困難，他就大搞房地產，上行下效，各縣區也是一哄而上，造成房地產過熱，結果房價跳水，樓市一蹶不振。他還粉飾太平，大搞社會福利，讓人看上去天下太平了。老百姓當他是衣食父母。”
“聽說瀟湘大道是王春林當年搞的政績工程，現在還不到五年，就千瘡百孔了。你有沒有查到他勾結不法承包商從中漁利？”聞聲震這是誘導。
韓寶來豈不知聞老之意，他說得痛徹心扉：“是啊，當年的瀟湘大道，設計規模，那是仿照深圳深南大道的設計，有瀟湘深南之美譽。但資金有限，搞出的東西根本禁不住時間的檢驗。使用壽命隻有五年！現在看我搞條路，要是隻有五年使用壽命，拿我去抵罪，我連冤枉都不喊。”
“用事實說話。比如，王春林在瀟湘市有多少處房產，有多少現金？”聞聲震拿謠傳說事。
“事實有啊。涔天河水庫大壩修了十年了吧。他在任一直沒搞出規模來，市財政年年有專項資金，專項資金哪去了？這事情一查便知。”韓寶來早聽說了，這專項資金給江華縣政府挪去扶貧了，王春林絕對不敢明目張膽打吃。這簡直是誤導偵查方向。
“嗯。你提供這些資料有一定的研究價值。我們會逐項落實。你還發現他有什麼重大劣跡？我們會根據你舉報材料的價值，評價你對黨和人民的忠誠度。”聞聲震要上綱上線，韓寶來猛叫起來：“據我了解，王春林長期跟韓文正同誌麵和心不和。他們共事多年，韓文正同誌應該更有發言權。”
“喲，韓文正不是你韓叔嗎？你怎麼連韓叔也咬出來了？”
“說。韓文正有什麼劣跡？”
“有啊，說好搞國際竹文化節，本來是他們立的項，現在這文化節的擔子壓在我的肩上，我冤不冤？”韓寶來抱怨道。
“韓寶來，你這是發牢騷。你要拿出過硬的證據，讓他現出原形！讓老狐狸露出狐狸尾巴來！”聞聲震一發怒，韓寶來不敢亂扯淡了。他閉嘴了。其實是捂著嘴暗暗發笑，你要是順著韓寶來的思路查下去，肯定一無所獲。